闻言,萨沙缓缓的放松了平局的枪口,缓缓的坐倒在门口的地板上,抱着怀里的猎枪,流着眼泪、哭泣着,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萨沙,可以,可以把那个油桶改的火炉借给我吗?”
眼睛通红的尼涅尔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我...我需要一个棺材。”
“拿去吧”
萨沙慌里慌张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杵着猎枪站起来说道,“储物间里还有个油桶,那个油桶更好一些,是我姐姐用来熏鱼的,可以密封的很严实。”
“谢谢,萨沙,谢谢你。”
尼涅尔说话间,将手中的TT33手枪清空了弹膛里的那颗子弹重新装在弹匣里,接着将其塞到了萨沙的手里,“这支枪送你吧,它比你的猎枪用着更方便,你会用吗?”
“真的...真的可以送我吗?”萨沙攥紧了对方递来的手枪,“我会用,我姐姐教过我的。”
“送你吧”
尼涅尔疲惫的摆了摆手,在意识到萨沙根本看不到之后,索性一瘸一拐的径直走向了木屋旁的储物间。
婉拒了卫燃的帮助,尼涅尔独自从储物间里搬出了那个落满了灰尘的200升铁桶,接着又独自打了一桶水,用刷子仔细的刷干净了里面积存的油烟。
“让我自己来吧”
尼涅尔无视了大腿伤口处沁出的鲜血,接过卫燃找到的铁锹杵着,独自推着洗干净的铁桶,走向了远处的菲利克斯,在他旁边的一片空地上默默的挖着埋葬朋友的墓坑。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死死攥着那支TT33手枪的萨沙在听到卫燃的脚步声之后,不安的问道。
“你没错”
刚刚给尼涅尔再次拍了一张照片的卫燃叹了口气,对准手里拿着枪却泪眼婆娑的萨沙又一次按下了快门,“错的是挑起这场战争的人。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们会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因为这场战争,尼涅尔必须杀死菲利克斯。”
“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军人,都是合格的军人吧...”卫燃喃喃自语的答道。
“为什么要有战争呢...”萨沙茫然的摩挲着手里的TT33手枪,试图思考清楚这个远不该她来思考的问题。
“是啊...”卫燃看着远处独自忙碌的飞行员,“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
“维克多,这场战争还会继续打下去吗?”萨沙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即便要杀死自己的朋友?”
“战争还会就打下去,即便要杀死自己的朋友。”卫燃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萨沙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我们肯定会打赢这场战争的对吗?”
“对!”
卫燃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回应了这个问题,“我们最终肯定会战胜那些法吸丝,肯定会把发动战争的混蛋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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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时候我姐姐还活着没有...”
萨沙叹了口气,摸索着退掉了猎枪里的子弹,接着又摸索着回到房间,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默不作声的返回了阁楼属于她的房间。
片刻之后,从阁楼那扇小小的窗子里,也再次传出了那首温柔又坚强的喀秋莎。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尼涅尔用洁白的降落伞布裹紧了他的好朋友菲利克斯,将他小心的送进了铁桶里并且盖上了盖子,又一点点的挪进了挖好的墓坑里。
随着一锹一锹的泥土重新盖在上面,这片无人关注的森林里,也多了一个无人在乎的矮小坟包。
在卫燃的旁观下,尼涅尔从兜里摸出了本属于菲利克斯的伞兵重力刀,在紧挨着那小小坟包白桦树上刻下了一段卫燃无比熟悉的墓志铭:这里埋葬的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也是一个必须击落的敌人。
“你们不是朋友吗?”卫燃忍不住问道。
“是”
尼涅尔艰难的扯起一抹惨澹的笑意,重新拿起铁锹,一瘸一拐的边往木屋的方向走边答道,“但友谊只放在心里就够了,在战争结束前,他首先是苏联的敌人,是斯大林格勒的敌人,然后才是我的朋友。”
“我也有个朋友”跟在身后的卫燃忍不住看向了河对岸的方向,“她就在城里。”
“她?你的女朋友?”尼涅尔回头看了卫燃一眼。
“不”
卫燃同样惨澹且遗憾的摇了摇头,“她是个英雄,没有人知道的英雄。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救了我的命,用...用她的生命。”
尼涅尔愣了愣,稍稍停下来拍了拍卫燃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你知道?”卫燃诧异的看着对方,“所有人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尼涅尔语气似乎在一瞬间又充满了无穷的动力和信心,格外肯定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她的名字,叫无畏的斯大林格勒人!”
“无畏的斯大林格勒人?”
卫燃擦了擦眼角,释怀的点点头,“对!她的名字就叫无畏的斯大林格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