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迷离惊撼中,老人喉咙滚动,言出又止,他的思绪剧烈沸腾,一段尘封近二十年的记忆在心底深处复苏,时光流转,岁月更迭,在一次次春去秋来的人生远去中,一切都已发生改变,但某些惊艳人心的东西,却无声的永恒长存,犹如凋寂于凛冬寒月的花,只需一点春风,便将唤醒,把灿烂重新绽放,熠熠生辉。
老人之心,如是这般,凝望着眼前这个飘然若梦的女子,心绪混沌,蓦然醒悟,曾经有个小姑娘,似从天而降,她孤独而非凡,神圣而璀璨,她是超然物外的天女,福泽苦难的世间,她的光辉永恒不灭,她的身影,逐渐与眼前吻合!
将近二十年岁月的远逝,她变了,不似曾经,长高了许多,也更加的神圣超然,亭亭玉立。
“是我,夏欣。”夏欣淡淡微笑,这份轻和,除萧阳以外,世间恐怕少有人能再得见,望着眼前的小镇,她的心中略有喜意,于杀伐中争渡的染血流年,这里给予过她为数不多的温馨,这个老人,是她唯一能感觉到些许的亲切的人。
老人亦如昔年,每天叼着根烟斗,有些邋遢,但遇人却很热心。不过,他如今更加老迈佝偻,满头干枯却不凌乱的发丝,依然是苍白如血,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真的是你......小夏...?不......天...天女。”老人话语断断续续,心中无比激动,想要向前仔细看上一眼,但又觉得,似乎不合适,他枯黄的双手在发抖,浑浊的老眼,模糊了不少,一时间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是我,夏欣。”夏欣笑颜依旧,浅淡而温和,带着萧阳主动上前。
随着两人的靠近,老人的下意识退后两步,主要是一个萧阳的身高已趋近于两米,再加上一个与之差不上多少的夏欣,若站在跟前,不保持一定距离,老人需要仰起头颅方能完全看看清他们的容貌。
“真的是你,小......小夏。”老人凝视夏欣如今样貌,缓缓念出一个曾经对方亲口所说的称呼,心中完全肯定,错不了,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精美至臻的容颜,依然保持着几分来自当初的相似。
“小夏。”萧阳闻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称呼,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真的是我,这次回来时路过,刚好来看看你们。”夏欣以同样的口吻说道,向对方第三次确认。
“回来好,回来好啊。”老人宛若大梦初醒,收回视线,迷迷糊糊地点头开口。忽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朝镇内看去,道:“哦,对了,小...夏,当初给你腾出来的那座宅子我还没卖,留待至今,我先带你们去吧。”说话间,他又转过头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夏欣笑着应声答应。
老人当机立断,连地上的烟斗都顾不上忘记了,转身为夏欣他们带路。
萧阳手指微动,无声抓住那杆尽是岁月斑驳之痕迹的烟斗。
夕阳的余晖彻底湮灭,早已悄然上天的明月,开始绽放清辉,宣告夜幕降临。
“当年你不辞而别,自此杳无音讯,大家伙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今晚消息传出去,整个小镇就热闹了。”夏欣、萧阳、苏诚一路行进,老人挺直佝偻的腰杆在前带路,脚步很快,心绪激动,说个不停。
事实正如老人所说一般,随着他们逐渐深入镇子,来到街道上后,周边街坊楼阁发出躁动,许多人的目光纷纷汇聚过来,痴呆默然良久。
“看错了吗?世上竟有如此绝世佳人,岂能在人间出现?!”
“难道又是修行界的大神通者降临,想要来此打听天女的消息?”
“这两个人风姿绝世,超越以往任何到此而来的大修行者,这简直是......天神降临!”
“田老头似是在为他们带路,到底什么情况?”
......
晚风徐徐,带着一份清凉,某个瞬间,惊叹声响起,而后不可收拾,此起彼伏的议论,将夜幕下的宁静击碎了个彻彻底底。
其实对于修行者入镇,这里的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因为这些年,总会有这类人络绎不绝的进入镇子,目的也如出一辙,都是来打听夏欣的消息,而后在前往镇外三十例里的“天女山”走上一趟。
所谓的天女山,自然便是夏欣的出世禁区,那里原本没有名字,只是镇上人们后来为了纪念夏欣自取的名字。
不仅如此,在这座镇子腹地的“照天湖”中央,人们还建立起一座“天女庙”,内塑有一具夏欣十五六岁模样的泥胎神像,被奉为神圣,每日都会有人前去烧香朝拜,求福避灾。
正是因为如此,整座肆水镇在近十几年来,可谓是风调雨顺,太平无事,从原本的贫瘠变得富饶,一跃超过了周边大大小小十几个镇子。
虽然这里不时会有修行者出现,但他们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无非是来打听些消息,而后匆匆离去,在天女山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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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天女山那边倒是会发生一些震撼人心的事,往往有修行者踏足,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死尸,要么浑身溃烂,黑气缭绕,要么粉身碎骨,血溅四方。
人言:此乃天女降世之地,伴随其至高神圣气象,外人胆敢随意染指窥探,必遭谴罚!
当然,这并不是夏欣所为,她虽能感应到肆水镇内塑造有自己的泥胎神像,但来自镇上人们的香火气运她从未吸收,神像会自主隔绝,让这些香火气运萦绕不散,逐渐凝聚成无形的“福光”洒落,反哺着此方天地。
归根结底,近十几年中,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福泽了自己,而照天湖天女庙中的天女神像,只能算作是夏欣有意为之的一个源点媒介,凝聚万千香火气运,将人们心中的福愿以无声无形具现化。
镇上的人们自然难以理解与察觉,权当是天女赐福,造化人间。
至于天女山外的修士身死,无非是窥探禁区遭受法则反噬的道崩形灭罢了。
滔滔不绝的议论声在四周徘徊,老人“田凡”没有去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行走,不时朝身后看一眼,生怕是今日种种乃自己生出的幻觉。
但很快,噪杂声中的惊叹就开始了变味,有辈分较高的长辈老者察觉异样,觉得夏欣似曾相识,有点像是当年那个造福此镇的———“天女”!
恍惚中,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出现在一间赌坊二楼凭栏处,于惊撼中思虑,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壮起胆子大声问道:“田老头,这三位究竟是......!”
田凡停下脚步,看了眼身后的萧阳与夏欣,旋即抬头与凭栏处的那位老者对视,大笑道:“是小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