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首注解完了,万籁俱静,连树上的鸣蝉都被这寂静惊住了,停止了聒噪。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在这夏日午后,显得格外空灵。
站在墙后的王小姐,脸上不知不觉的流下两行清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父亲宦海浮沉,勤恳破案,一把年纪却只能当个小推官?还是为自己的丫鬟,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卖为奴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到什么,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巧巧的老爷,这院子里的萧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歌,和这样的注解?
听闻萧家被围攻,带着人赶来助阵,却被挤在院子外面冲不进来的张天赐,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大起大落,颠沛流离,发达时的高朋满座,春风得意,破产时的众人冷眼,会长欺凌,忍不住也泪流满面。
不顾母亲阻拦跟着张天赐一起跑出来的张云清也顾不上照顾父亲了,只是两眼放光的踮起脚尖,希望能越过众人看见院子里那个曼声吟哦的人。
许久之后,张居正弯腰深施一礼,正色道:“今日之后,若再有人说萧公子是没有才华,不敢科考,才弃文修道,张居正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