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
今天尉窈没直接去学舍,她把六长卷考题交给徐书史,保证道:“题库里的所有小题,没有超过各《诗经》学舍的课业进程。”
徐书史笑着说:“尉讲师有心了。”以前她听嘴碎的张供人叨念过,数落尉窈上完自己的课,总从别的学舍门口来回走一遭,原来是为了了解其余学舍教了哪些诗。
尽管对尉窈放心,徐书史仍谨慎阅看每道题,然后更放心,点头说道:“嗯,不难。”
尉窈再递上一份“全都考”的规则。
徐书史只看两列便收起笑容,更想收回刚才“不难”的话。唉,糊涂的洪书女,还夸说尉窈听从“松缓三分”的劝告,如果按纸上所说的考法,考题再简单,都得有大半宫学生过不了本月的考。
“考法没问题。”徐书史先答应,委婉提醒,“我相信尉讲师按着这种考法自行做过一遍题,可讲师别忘了,你是师,那些孩子是学生,她们最多学会你学识的八分,让她们按照你的学识积累去考试,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尉窈再揖礼,严肃道:“书史恕罪,此言我不认同。《礼记》曰……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
这段话的意思是……有善于学习的学生,师长可以安闲,学生学到的知识还是加倍的,且会把学而优的功劳归于师长。反之,不善于学习者,师长再勤教,但学生最多学会一半知识,于是对师长生怨。
尉窈:“《礼记》又曰……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
这句的意思是,学生通过学习发现自身不足,师长则通过教学,也发现自身存在未解的困惑,双方各自知晓不足和困惑,才能努力上进、发愤自强,所以“教书和学习是互相促进的”。
尉窈总结而述:“学问的传承,不能单方面努力,需师长善教,也需学生善学。我自担任讲师,时常观察学生的长处与过失,非一味批评,而是帮她们发扬优点,改正缺点。同时我从未满足于自身所学,每天都翻阅查找诗学有关的典籍与训诂基础,记录笔记后教给学生。”
“我做到了自身懂十分,就教给学生十分。且我认为这是夫子教学必须尽到的责任!倘若裴慎等学生只学会我所学的八分,那她们将来为师呢?难道后一代的弟子只能学到裴慎她们学识的八分么?真这样的话,几代人后,诗学还剩什么?”
尉窈第三次揖礼,恳求:“宫学生和别的学子又有不同。有多少人在遮风挡雨的屋舍里读书,就有多少宫女子替宫学生完成劳役。倘若宫学生不珍惜遮风挡雨的日子,何不让那些懂得珍惜者获得学习的机会。女师亦如此!书史,请允尉窈所求,倘若因此得罪了谁,尉窈不惧,甘愿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