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形听着身后左一言右一语地闲扯,衔着烟往办公室走,半路看见正在刑侦办公室一本正经巡查风纪的耿秩,扭头又躲进东边的楼梯间,靠着缓步台的垃圾桶站住,抻长了脖子探出窗户,费劲儿地往后院检验科小楼前面空着的停车位上瞄,先嘀咕了一句:“城际高速那滑坡管制可够慢的,还没影儿呢……”然后沉声问道:“化工街那女孩的身份和动线怎么样?”
肖乐天撇着嘴还在忿忿不平,被江陌怼了一胳膊肘才回过神,拉开外套拉链把捂热乎的户籍文件掏出来:“小清本名赵青,真实年龄今年刚满十七周岁,老家在支金县,初二退学就开始打工。她留给娱乐城和房东的证件信息都不是本人,查了一下,应该是她大姐的——早几年有过一个小矿山替她大姐缴纳保险的记录,但四年前塌方事故之后那矿山老板因为卷了保险赔偿跑路了嘛,就上报纸那事儿,她姐在派出所被销户了,但身份证没回收,来盛安打工这几年,赵青还没成年,一直糊弄着在冒用。”
“确认了赵青真实的身份信息之后,到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离开本市的记录。”江陌攥了下拳头,背过手,“我跟乐天儿又回化工街排查了一圈,跟派出所的同志走了一遍赵青的工作生活动线,基本可以确认,郑非偷窥到程烨去赵青住处施暴那天,是最后一次赵青出现在动线范围监控画面的时间,在这之后,程烨第二天上午采购了消毒液和双氧水,但房东改水表偷水,暂时无法确定清理现场的时间,具体离开的时间也有待确认……红华小区后门往外很大一个范围内都没有可查的监控,要找目击证人还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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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也有可能是从红华小区后门离开的,毕竟进出本市拉私活的黑车还没来得及查,还有机会——”江陌停顿了一下,稍微提了口气把话说完:“另外去娱乐城排查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件事儿,他们老板看见尾随伤人案的新闻之后,给他们店里的女孩搞了一堆防身的物件儿,据说赵青拿的就是一把卡簧刀,跟娱乐城的老板确认了一下,程烨实施伤害的凶器,就是从赵青这儿拿走的。”
“还是得先去赵青住的地方仔细勘一遍。”
顾形若有所思地碾灭了烟头,余光瞟见一辆溅满泥点子的老式警用越野开进后院,慢悠悠地停在检验科楼前——顾形一扬眉毛,盼了半天总算把人盼回来,直接半个身子抻出窗外,对着刚扛着箱子从车上晃悠下来,长身玉立明显犯困的祝思来挥了挥手,臭不要脸地开口,“来来!祝大主任!带着你的孩儿们帮我赶个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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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华小区后门的臭水塘子热闹得快成菜市口。
刑侦检验两台外勤车一前一后停在打着伞看热闹的人群边缘,跟施工队的一台挖掘机并排被堵在后门口。
肖乐天和江陌先开着那辆散装着零件儿的外勤车往前淌,警灯警笛轮番上阵都没把门口清出一条能走车的路,实在开不进去就跳下车,俩人艰难地挤进去,跟人群中间几个穿制服的民警碰了个头,隔了快十分钟,江陌才孤身一人突破艰难险阻,一脑门子官司地扒着越野车的窗户:“施工队上午动工挖坑准备换下水管,警示牌不知道被谁拖走,一小孩儿骑车摔进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孩子爷爷奶奶就拿铁锹把人堆儿里面那台挖掘机撬坏了,现在老头老太太、居委会、施工队吵得正热闹……”
江陌回头又张望了一会儿:“小区前门车开不进去,走路还绕远。要不咱就下车从旁边挤过去,没几步路。”
祝思来是周边三省法医检验圈儿数一数二的业内标杆,惨遭顾形平级迫害多年,在顾队“黄世仁”一般的阴影底下任劳任怨地艰难生活。
好在顾队长良心尚存,知道这位业界大拿连夜出差赶路,离闹觉尥蹶子只剩一线之隔,特意支开在旁协助的江陌,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十分狗腿地跟在他旁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殷勤得连同行的检验科“金牌助理”小罗都自愧不如。
江陌和肖乐天在小区门口跟派出所民警一道调解到傍晚五点多。施工队总算能恢复生产继续挖坑,居委会散开了围观群众,几位民警同志拖着带头挠人还损害公共财产的大爷大妈回派出所接受教育,乌泱泱一群人总算是原地解散,就剩下江陌和肖乐天口干舌燥地往路边一坐,等着还在赵青房间做勘验的顾形和祝思来随时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