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被流放到云洲岛的时候,皇城里已连续下了半个月淅淅沥沥的春雨,氤氲弥漫的水雾中,少年来了一趟施家,见他曾经的未婚妻,施家二小姐,施宣琴。
隐蔽的后门处,往日高坐云端的越世子,如今瘦削憔悴,连双唇都是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施宣琴站在门里面,一手撑着伞,一手捏着方香帕,轻轻捂住口鼻,不情不愿地道:“有什么话快些说罢,父亲还在等着我呢,我没有多少功夫同你耗在这,若被人撞见了更是不好。”
她这嫌恶的神情,仿佛越无咎是个大瘟神,她恨不能离他远远的,一辈子都再也不跟他扯上关系。
越无咎呼吸一颤,眸中陡然迸射出一丝炙热的光芒,身上更是带着股山林走兽般的戾气。
“你……你们施家退婚了,是吗?”
“不然呢?越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想让我,让我整个亲族上下跟着陪葬吗?”
“连你也相信,相信我爹当真有……谋逆之心?”
“我信不信,重要吗?”
话至此处,一切再明显不过,从前那个围着越无咎转,百般温柔体贴,唯君不嫁的青梅竹马彻底消失,如今只想撇清关系,不被连累。
过往的情意荡然无存,一切如同一个荒谬的笑话。
雨水打湿了越无咎的眉眼发梢,他久久看着施宣琴,忽然幽幽说了一句:“我曾以为,你跟其他女人不同……”
天地萧瑟,一道纤秀的身影坐在阁楼二层,少女静静地趴在栏边,将春雨中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肤色极白,瞳色又极浅,手腕上还戴着几串奇怪的铃铛,清隽的面容同施宣琴有几分相似,周身气质却迥异,仿佛山林间一个自在轻盈,无拘无束的精灵,根本不该出现在这朱门大户中。
事实上,她原本也就不是在施府中长大的。
这是施家的三小姐,施宣琴同父异母的妹妹,施宣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