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过几日,岛上就再无此人,季织月便忍不住长舒口气。
而闻晏如说完这些后,又一次沉默下去,屋里再度变得静悄悄的。
不善言辞的少年将军,不是在说钟离笙,就是在说岛上公事,他似乎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
不知怎么,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握着那只温暖的大手,季织月忽然起了好奇心。
“小晏将军,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那么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有什么好玩的经历吗?”
“……没有,我小时候天天习武,再大一些,便入了军营。”顿了顿,少年沉声道:“我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打仗,可这并不好玩,相反……很残酷。”
屋里静默了许久,季织月冷不丁开口道:“唔,那小晏将军,你家里给你定过亲吗?”
这话题实在跳转得太快,闻晏如还沉浸在残酷厮杀的战场之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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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根子有些泛红,还好屋里昏暗,瞧不太出。
“因为,我,我家里给我定过一门亲事,确切来说,是娃娃亲。”
“娃娃亲?”
“对,好像也是将门之家,我听你说自己习武打仗,便想起了这门亲事,只是我也所知甚少,甚至连对方姓什么都不清楚。”
季织月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因为亲事是我祖母很早就为我定下的,她与那家的祖母是手帕交,但我从没见过与我定亲的那个人,而这门亲事,好几年前就已经黄掉了,现下我被流放到了云洲岛,应当更加不作数了。”
“为什么这门亲事……会黄掉?”
“因为那家的小公子不喜欢我,他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云游四海去了,我也不怎么在意,我当时正忙着做一个暗器匣子,没心思理会其他的东西,他悔婚也正合我意,我本来也不想那么早嫁人。”
“你……你当真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打听吗?”
“家里人没告诉我,大概怕我难过吧,毕竟人家不喜欢我,早早的就悔婚了,可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只隐隐约约听说对方乃将门世家,但具体是哪一个将门,我还真不清楚。”
“原来,原来如此,那就好……”
“好什么?”
“没,没什么。”
闻晏如手心无端端出了一层冷汗,他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睫,还好季织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仍在自顾自地道:
“姻缘天定,不可勉强,那家小公子现下或许在哪游山玩水,快意人生吧,反正我们素未谋面,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牵连了,我倒还挺羡慕他的洒脱随性,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这又有什么错呢?”
闻晏如长睫微颤,坐在月光中,听着季织月的话,心神一时有些恍惚。
少女蒙在鼓里,如此善解人意,又怎会知道,她原本的“未婚夫”——
不是云游四海,而是从军打仗。
不是游山玩水,而是纵横沙场。
世间之事,就是如斯巧合,荒诞若梦,兜兜转转间,两个原本毫无瓜葛,却又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人,竟还会相遇在同一方海岛之上。
那是闻晏如都已经忘却的一段过往,同季织月一样,他也毫不在乎对方姓甚名谁,反正本就是他祖母擅自为他决定的一门亲事,他根本就没答应过,更没打算履行婚约,又何必挂在心上?
今夜若非少女无意提起,他根本想不到,当年那位遭他退亲的“苦主”,如今就躺在他身后的床榻上,还……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时间,各番情绪涌上少年心头,他张了张嘴,到底问了出来:“那当年,他家退亲,你可有遭受流言蜚语呢?毕竟这种事,于你一个姑娘家而言,终归是不好的,你可有……受到什么影响吗?”
“倒没有太多流言蜚语,毕竟只是两家祖母口头上的一个约定,外人并不知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