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也出去,狼就了不起了,长身白毛就能做人了?”
全叔毫不客气地驳斥道,裴世溪瞪大双眼,一脸愕然,几个店员又围上来要“赶狼”了,裴世溪面色不虞,却也强自忍耐着,让手底下两个乌金卫将狼牵了出去。
施宣铃全程目睹这一幕,终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裴世溪瞥了她一眼,双唇动了动,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此刻施宣铃真想为全叔摇旗喝彩,全叔好,全叔妙,感谢全叔的“一视同仁”,平等地瞧不起他们每个人,不区别对待地给他们每个人脸色看。
望着被牵出去的狼,越无咎心中也自然明白裴世溪是怎么找到这的了,他冷冷看向那身华贵官袍,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意:
“裴大人,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走哪里都能碰见你?我来陪妻子挑件嫁衣,你巴巴地来凑什么热闹,怎么,难道你重新算了命,也能娶妻了不成?”
关于裴世溪的“娶妻”一说,坊间一直有个传言,说裴首尊一生杀戮太多,是个克妻克子克至亲,孤家寡人的天煞命格,所以他至今才一直都未娶亲,甚至都不近女色,只跟自己养的几头狼为伴。
很显然,凤楼这种卖嫁衣的喜庆之地,跟裴世溪是一辈子都搭不上边的,越无咎如今拿他要“娶妻”的这种话来调侃他,不过是带着讽意,戳人痛处,讥笑他那个克尽至亲,断子绝孙的天煞命格。
偏偏裴世溪也毫不在意,反而盯着越无咎的眼眸,似笑非笑道:“原来越世子是带着三小姐来挑嫁衣的啊,本官还以为越世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连夜偷偷翻墙进城,是心中有鬼,要做什么亏心事呢?”
“能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讨厌被狗皮膏药黏上罢了,只可惜,摆脱得了小鬼,却甩不掉阎罗,裴大人既然找来也好,我跟妻子去挑嫁衣,你来付钱,怎么样?裴大人不是小气之人,愿意出这笔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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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无咎将来凤楼的目的,说得光明正大,还故意提出,让裴世溪来付钱,显得“买嫁衣”这件事更加真切,毫不作伪。
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没那么多钱,正好遇到个送上门的“冤大头”,不蹭白不蹭啊,反正这裴阎罗执掌镇抚司多年,贪了数不尽的钱财,不趁机逮着他放点血,说得过去吗?
还好这凤楼不是做其他生意,而是专门卖嫁衣的,哪怕裴世溪找来了,也能有个理所当然的说辞应对他。
听着越无咎的话,裴世溪扫了一眼店里陈列的嫁衣,心中暗自判断着他那番话中的虚实,一边也不啰嗦,随手摸出了身上带的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柜台上。
“越世子大婚,自然得好好挑选,买上一件最美的嫁衣,本官乐意送这个人情,越世子肯收下就好,这里是十二颗金珠,够了吗?”
金光闪闪的小圆珠在柜台上晃花人眼,裴世溪面上神情淡淡,心中却得意一哼,这还拿不下?怕是买下这座楼都绰绰有余吧?
哪知那全叔数了数柜台上的金珠,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杆特制的小秤,煞有介事地将那些金珠放上去称了称,一边看着上面显示的重量,一边慢悠悠道:
“不好意思,如果是这种分量的金珠,要想买下凤楼第九层的一件嫁衣,起码还得多出这个数来。”
说着,全叔伸出了五根手指,裴世溪有些意外,面上却也没太显露出来,只是问道:“还差五颗金珠?”
“不是,是五百颗。”
全叔这话一出,裴世溪终于“破功”,瞳孔骤然扩大,很明显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回过头,看了看越无咎,又看了眼旁边憋笑的施宣铃,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们确定要在这里买嫁衣?”
越无咎淡定点头,“裴大人刚刚才夸下海口,要送我与内子一件最美的嫁衣,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倒也不是,只不过……”裴世溪转过身,又看向柜台前的全叔,嘴角略微抽了几下,到底没忍住,说出了心底所想——
“你们,你们这是家黑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