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细长的手指勾在一起,举在半空,长阳下泛着金色的微光。
“宣铃,你怎么忽然……是不是裴世溪跟你说了些什么?”
越无咎一向是敏感又聪慧的,他抿了抿唇,眼神也起了变化,施宣铃却微微歪了脑袋,在海风中莞尔一笑:“小小的离间计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受影响,旁人说什么都无关紧要,总之我们相信彼此,坚守本心就行了,不是吗?”
谁说他们不是一路人?如今这条路就是她自己选的,不管刀山火海,她都无怨无悔,一定会陪他走下去。
正如他所言,少年夫妻,患难与共,相依为命,他说她是他踽踽独行,穷途末路之际,才终于得见的一道天光,那他又何尝不是带她离开囚笼,给了她一个新的家,让她重获新生的一缕清风呢?
人世间的际遇何其奇妙,在她自愿请旨,随他踏上云洲岛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与他牢牢捆绑在了一起,从此荣辱不离,生死不弃。
阳光下勾住的那根手指又动了动,施宣铃抬着头,清浅的瞳孔里映出了少年俊逸的面孔,她扬起唇角,一字一句,温柔而又坚定,仿佛带着月华的光芒一般——
“小铃铛跟小灰猫,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对不对?”
越无咎呼吸微颤,久久注视着那张清隽灵秀的面容,一颗心在海风中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在这一刻,忽然很想吻向她。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一边紧紧勾住她那根细长的手指,一边揽过她的腰,铃铛声响起,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确是个好学生,吻的次数多了,也愈发驾轻就熟,辗转绵长,温热的气息缭绕间,她脸上发烫,毫无招架之力。
两道身影交叠缠绵着,影子在码头上拖得很长很长,海面波光粼粼,风声猎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喘着气,抵住她额头,有细碎的呢喃溢出唇齿,是直抵心底的那个答案:
“小灰猫不会辜负小铃铛,未来那道长虹贯日,我们不是还要一同见证吗?”
——
斜阳西沉,晚霞漫天,清瘦的少年戴着面具,坐在窗边,手里抱着一盆花。
花盆不大不小,泥土盖得严严实实,里面却只种着一株花。
那是施宣铃送给他的花,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找了个花盆,又将它种了下去。
裴世溪的那一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将那朵结颜花压进了书中,说是与其等待它凋零散去,还不如先将它做成一片经久不变的书签。
结颜花很坚韧,小陌又小心翼翼地养着自己那朵花,细心呵护间,它竟也真的在花盆里活了下去。
当裴世溪走进船舱时,少年正举起花盆,对着海上的阳光,细细地在看着些什么。
“五叔,你过来瞧瞧,这花瓣上是不是染了一点点血色?”
裴世溪脸色微变,接过花盆,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倒吸了口冷气:“那丫头在种七雾结颜花?她竟跟你一样,也是至阴之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