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故意做给玖娘看的吗?他分不清了,当玖娘依偎进他怀中,为他的情深不移而感动落泪时,他也糊涂了,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或许,他只是舍不得……让手里这颗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棋子,滑落下去,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当中。
屋中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死寂,外头寒风呼啸,吹得愈发猛烈,令人一颗心也愈发惶惶不安。
兰豫白胸膛起伏着,在裴世溪即将爆发的前一瞬,他终是扭过头,对上了裴世溪冷若冰霜的一双眼眸,在灯下字字清晰地道:
“火凤明王在上,贺兰一族誓死效忠,百年盟约,不死不休。”
他们蛰伏幽州数百年,扎根至今,早已成为幽州第一世家,兰氏的名头响彻东穆,可又有几人知,此兰非彼兰,真正的全称当是贺兰——
复姓,贺兰。
这个早该在数百年前就消失在东穆国土上的前朝皇亲贵胄。
“若非奉大祭司,我们这一小支旁系不可能留存至今,你放心,前面的路我知道该怎么走。”
兰豫白在裴世溪的注视下,忽然伸出了手,竟毫不犹豫地脱去了外袍,将雪白的里衣重重一扯,露出了自己一大片白皙精壮的胸膛——
在那胸口之处,赫然显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
烛火摇曳间,兰豫白重新坐到了裴世溪的身前,他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自己胸口处,按在了那一处火凤图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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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溪略有挣扎,却感受到了兰豫白灼热的目光。
他注视着他,而他的掌心也感受着他那温热而有力的心跳。
两人四目相对,兰豫白平静的面容下却似有烈火燎原,他喉头滚动,终是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道:
“你听清楚了,无论发生何事,幽州贺兰氏,将永远忠于你奉氏一族,与尔同在,携手同行,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这一点,永不会变。”
——
清晨薄雾缭绕,风掠长空,一辆马车驶在山道之上,正是离开皇城,返回幽州的兰豫白与宁玖娘。
“我们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阿母了,她独自在那佛塔之上,多难熬啊……”
马车里,宁玖娘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想到佛塔上的昭音公主,便忍不住泪光闪烁。
兰豫白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抚道:“别多想了,年关时我们不就又能回到皇城,去佛塔上见母亲一面了吗?还有阿越呢,他也会回来了,你要保重好身子,到时不是还要为阿越做那道翡翠冰糕吗?”
“对,还有阿越,我还得等他回来,亲手给他做翡翠冰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