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氏皇族骁勇善战,最初是在马背上夺的天下,允帝尤其喜好骑射,建了不少围猎场,而宴秋山围猎场,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此番围猎,允帝不仅带上了一众朝臣,还有许多皇子公主,以及皇后同几个受宠的妃嫔,柔妃自然也在其中。
裴世溪乃十二皇子的师父,如今办砸了差事,惹得允帝不快,十二皇子自然也讨不到好,而最乐见这般场面的人,莫过于太子一党了。
茂密的树林里,鸟雀惊慌乱飞,林子深处传来了太子连晋恶狠狠的声音:
“这窝狐崽子是本太子找到的,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用得着你这个窝囊废来管?”
林间散发出刺鼻的火油味,太子连晋自幼骄纵,生性暴躁残忍,连狩猎玩的花样都比其他人凶残百倍。
他在林中找到了一窝狐狸幼崽,先是用幼崽将母狐引出后,再当着一窝幼狐的面,活生生将那母狐从头到脚剥了一身皮,凄厉的惨叫中,他却笑得无比快意。
母狐惨遭剥皮后,被吊在半空中,还奄奄一息,没有死透,太子便又寻了新的玩法——
他命人围了一片场地,将狐崽子丢了进去,每一只身上都浇满了火油,他便在场外拉弓引箭,射出一支支燃着烈火的长箭,将那些狐狸幼崽一个个活活烧死,而全程那半空中还未死透的母狐,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血肉模糊的母狐,看着孩子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火球,在场中四处乱窜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幕恰被进入密林的十二皇子撞见了,同太子的残暴截然不同,他生性就柔软善良,见到这等惨景,怎能不开口相劝呢?
“皇兄,狩猎可以,但不能虐杀啊,你这样做,未免也,也太过……残忍了!”
“滚一边儿去,本太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这废物少管闲事,有空不如多去管管你那瘸腿师父,给他打副拐杖,兴许下半辈子他就得靠那拐杖过活了,你说是不是?”
刺耳的嘲讽间,太子仰头大笑,他身边的一众侍从也跟着发出奚落的笑声,十二皇子却是站在长空下,仍旧没有退后半步,反而毫不畏惧地目视着太子,一字一句道:
“父皇曾定下过规矩,狩猎时若遇动物幼崽,需放其一条生路,如此山林才可繁衍生息,延绵不绝,皇兄你难道忘了父皇的教诲吗?”
“住嘴,少拿父皇来压我!”
太子恼羞成怒:“你给我滚开,今日这最后一只狐崽子,我非杀不可!”
他抬起手中弓弩,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如今那场地里只剩下最后一只狐狸幼崽了,它正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着,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十二皇子见了不由握住双拳,心中愈发不忍,他执拗地拦在那场地前,仍旧寸步不让。
“皇兄,万物皆有灵,望你手下留情,饶了这只幼狐一命吧!”
苦苦的哀求声回荡在密林里,树上暗处藏着一道人影,亦是死死盯住了场中的那只幼狐,少年脸上戴着古铜面具,身形清瘦,正是被裴世溪命来暗中保护十二皇子的小陌。
他眉心紧蹙,又看向半空中吊着的那只血肉模糊的母狐,也紧咬住了牙关,这一幕仿佛同什么重叠了起来——
那被活活剥了皮吊着的,不是狐狸,而是他的族人,那只被赶尽杀绝,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幼狐,不也像极了他们残存在青黎大山里的那支族群吗?
太子连晋的残暴之举,简直是一脉相承,令人发指,几百年前况氏不就是这样对他们的吗?
十二皇子虽有况家血缘,可性情却明显更像自己的母亲,更像他们这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