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去晚了一步,没有抓到人。”
“小朵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可是在等本君?”
就在易清朵思虑如梦跑到哪里去,竟然连执法阁都没有抓到她的时候,暗忻(xin)辰一袭暗紫的长袍从大堂之外幽幽地飘了进来,易清朵再次皱了皱眉,算上这件衣服,这已经是今日这妖孽换的第四件衣服了,果然是,够风烧!
“殿主倒是挺悠闲的!”易清朵一直在忙于案件,竟然一时忘记了,自从在浮生如梦门口与他分开后,她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见到他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本君还不是担忧你的伤,怕你太过操劳,为你解忧去了。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这般说本君,说得本君心都凉了!”
易清朵看着暗忻(xin)辰那个模样,听着他那个语气,并已经猜到了什么,突然间笑了,起身迎向他,便是连语气都没有那般冷漠了。
“属下,多谢殿主!”
“唔,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想要谢本君,便要拿出诚意来。夜里,本君就验验你的诚意。”
暗忻(xin)辰扫了一眼风轻鸣,风轻鸣心下了然,吩咐:“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血影便带着一个女子押了上来。
“小朵,她可是你要的人?”
这女子,正是那叫如梦的女子。
“殿主果然心细如尘,心思敏锐!”
易清朵之前看到如梦的时候,之所以觉得若梦有些眼熟,并不是易清朵曾经见过她,而是因为看过那些画像,在若梦的身上隐隐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便是冯希帼的仆人郭强。
这如梦,便是郭强以为已经死了的女儿。
而从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冯希帼不是别人,正是郭强的儿子。
其实,郭强在冯府的待遇并不好,因为冯希帼恨他!只是因着血亲关系,冯希帼才会为郭强还债。
“如梦,不,本使应该叫你,郭云梦,你可知罪?”
“使者大人,民女,何罪之有?”
“你先后杀害陈铁匠,吴家媳妇,李裁缝……冯希帼,刘家妇人,你可承认?”
如梦站在大堂中央,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妖艳的犹如一朵地狱之花,火红的曼珠沙华。
“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但是,他们都该死!全部都该死!”
如梦是个妖艳的女人,全身的气场,只有两个字,妖艳。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像是血染成的一般,配上她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好像是地狱里曼珠沙华有了生命一般。
“使者大人,听穆阳城的百姓说,您办案喜欢讲故事,那么,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
“法不容情!即便你经历坎坷,但是犯错便要付出代价!”
“法不容情?哈哈哈哈……”如梦哈哈地大笑起来,只是那笑里并不入眼底,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悲,如梦笑的连眼泪都要笑出来的时候,终于停止了笑容,目光如炬地看着易清朵,讽刺道:“大人,法不容情永远是针对弱者的不是?大家氏族,哪家没有龌龊之事?哪家没有命案发生?你自己也是大家氏族的人,受过不公平待遇,你不清楚吗,这些规则对我等公平吗?只是强者为尊,我等弱小的人便只能被动地成为强制秩序下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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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者为尊是没错,等级森严也是有的,我不可否认,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影响到百姓的安稳,引起大家的恐慌,便是罪无可赦!你有冤屈,故事曲折悲凉,可找执法殿。本使相信,这里尚算公平,可以还你一个公道。可是,你却不找执法殿,擅自行动,弄得人心惶惶,百姓不得安稳过日子,这便是大错。”
“那又如何!官官相护的事情,我一个弱女子不敢赌,也赌不起!你以为我想这样?凡是女子,哪个不想有清清白白,哪个不期望嫁于良人,相夫教子,恩爱一双人?谁想轻剑自己,一条玉臂千人枕,两条美腿万人骑?”
“民女听说使者大人是暗殿主的榻上之宾,不知使者大人,有没有去过青楼,尝过女人的滋味?大人若是没有尝过,如梦愿意成为大人的第一次,只要……”如梦摇着帕子,身体扭成一个妖娆的姿势,看向了暗忻(xin)辰,“只要大人,不要畏惧暗殿主,如梦一定让大人,幸福快活!”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玄气倏地将如梦震慑出去,撞在大堂的柱子之上,重重地落在地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如梦嘴里含着血,大笑着看向这玄气的来源之处,暗忻(xin)辰坐在那里饮茶,好像这玄气不是他释放出来的一般。
易清朵对这妖孽着实有些无语,这性子简直难以捉摸,但其实易清朵并不知道,在暗忻(xin)辰的心中,男女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分明,就像他当初所说,即便易清朵真的是个男子,他看上了,那他便要!
所以,在根本没有性别限制的暗忻(xin)辰眼中,无论男女,任何人调戏了他的小朵,都要受到惩罚。
如梦半趴在地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那血加上她原本妖艳的容貌,更像是地狱中的曼珠沙华了。
“看来,使者大人,还真是,尝不到女子的滋味了呢。”
如梦眼角的那滴泪,终究是没有落下,而是被她莞尔一笑,消散在眼眸之中,越是如此,越是辛酸。
易清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见过太多这世上的无奈,早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苦楚,但是她仍旧在如梦的身上,看到了沙漠中的仙人掌一般的坚韧。
她是一个背负了太多的女子,也是一个承受了太多的女子,她心中满是辛酸,却将自己妖魔化,背上厚厚的防护壳,将最真实的自己埋葬。
易清朵闭了闭眼,人生皆艰辛,所以她才想要变得强大!
呼吸之间,再睁开时,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如霜。
“如梦,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理由?”如梦缓缓地站起身来,看向易清朵,“大人,这不是理由,那还有什么才能成为理由呢?”
“大人,听说你有个妹妹,你一定很爱她吧。听说你的妹妹,是萧家的嫡出大小姐,有着与你一般美艳的容貌,听说自从你从元灵回来,将她保护的很好。大人,你的妹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的善事,这辈子才能有幸成为你的妹妹。能成为你的妹妹,真的是一件,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
如梦苦苦一笑,悲伤从笑中溢出,“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定然也知道我也有一个哥哥的,他很厉害,他成了穆阳城有名的商人,有很多的钱,还有很多的小妾。可是,可是大人,你见过哪一个哥哥,会让人玷污了自己的妹妹?”
易清朵从如梦的笑容中,读出了浓浓的恨,无尽的恨。
她并不如如梦所说,在办案中是个会讲故事的,她不过曾随口编了一个故事罢了,却被广为流传,成了一个愿意在办案的时候讲故事的执法使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想到的,也不过是冯希帼想要杀了如梦,但是她还是低估了人心,人若残忍起来,已经不再是人了。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郭云梦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她以为她有着一个漂亮的娘亲,有着一个深爱着她母亲的爹地。年幼的郭云梦是个美丽的女孩,每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哥哥出手帮助,即便那个哥哥总是冷眼冷脸地看着她,即便那个哥哥没有与她说过什么话,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在年幼的郭云梦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易清朵不想听故事,却被硬拉着听。郭云梦就这么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什么都不懂的郭云梦,曾经幻想着长大后,她会是个比母亲还漂亮的姑娘,她会嫁给一个也爱自己的、总是不让人欺负她的大哥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会和大哥哥生一个漂亮的孩子,他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幸福之家。”
“可是郭云梦她错了,什么都错了!有一日,她发现,她曾经以为的生活,只是她以为的,实际上,她的娘亲根本不爱她的爹爹,她的娘亲总是想要逃离,却总被她的爹爹抓回来囚禁。她以为她的爹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其实他是个嗜赌成性的。她以为那个总是保护她不让她被别人欺负的大哥哥,其实就是那个总让小伙伴欺负她的人。而这个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你说讽刺不讽刺?”
小主,
易清朵皱了皱眉,故事讲到现在,她已经能猜到结尾了,因为这个故事,她曾经在属下与郭强的对话中,曾经猜到过其中一部分。
“使者大人一定以为,故事到这就结束了,不,并没有。冯希帼那个畜生做了你们萧家执法堂刑狱的牢头,牢头能有多大的权利呢?牢头的权利,其实并不大,仅仅有着能进出牢狱的权利,但是他还是能毁了一个小女孩的一生。”
“大人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吧,没错,冯希帼把郭云梦抓进了大牢,在大牢里,他让牢里的那些恶心的男人,玷污了郭云梦。那是一个女孩的一生啊!若是没有那一次,郭云梦不会成为如梦!不会成为,迎来笑往的如梦!”
如梦突然收起了笑容,脸上是无奈,是无可奈何,是不知所措,“可是怎么办呢?郭云梦,已经沉入湖底了,活下来的,是如梦,是那个为了仇恨而活着的如梦!浮生,如梦!呵,真是可笑,可悲!”
“那你又为何杀害那些女子?”难不成,两个女子还能玷污她不成?
“为何?”若梦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起了那些人已经被她处理掉了,而笑的有些解恨与解脱,嘲弄道:“大人,事情不能光做,而不善后啊!大人难道没有听说,郭云梦,其实是死在了湖中吗?”
“是吴家媳妇与刘家妇人,将你丢入湖中的?”
“你看,我就说大人是个会讲故事的。”如梦笑颜如花,“那年,吴家媳妇因为偷了东西被关进了大牢,而刘家那个姑奶奶,因为做生意的时候与人发生了争执,将那人打成了重伤,而被人一直状告,告进了大牢。”
“那年,大牢之中只有这些人,冯希帼为了不让吴家媳妇与那位刘家姑奶奶独善其身,而威胁她们将还剩下一口气的郭云梦投入了忘忧湖。世人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那两个女人,真是没有白白浪费了这句话,郭云梦那么求她们,那么恳求她们放过她一命,可是呢?”
“可是她们冷漠无情,丝毫没有犹豫地把她丢进忘忧湖!好在,好在老天开眼,给郭云梦留下一条命,让她还有机会将一切都报复回去!”
“你被魔族的人救了?”
“我是被魔族的人救了,还教会了我这一身的功法!”确切地说,她是被弑月殿的人救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隐去弑月殿,便对外说成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