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去,找到他!”
林梅点点头,“你们就是不找他,他也活不过今年了,他有肺结核病,肺已经被小虫子咬成网!”
“活该!”黄兴忠心中悲凉,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死结,就这样烂开,他有很多遗憾,站起来,如同醍醐灌顶,他摇晃欲倒,一个死于自己的愤怒,自己的怒不择言,太不值得了,精明一生的黄鹤松,喜欢迷惑别人有着笑面虎之称的黄鹤松,死于不明智,心有千结,节节空泛。那一定是触动了他心中最不能碰触的东西。
“嗯,嗯嗯……你是谁呀?你找我问什么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马三魁这会儿已经形将就木,仰躺在床上,“林梅,你昨天哪儿去了?我可到现在粒米没过牙,我……”
黄兴忠远远站着,他知道这种病传染,这是三小间房,屋子里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你看看我象谁?”
“恕我眼拙,我看不清!”
“黄兴忠,听说过吗?”
“黄兴忠?黄兴忠?……怎么也姓黄呀?”马三魁试图在床上翘起身子来,想看清黄兴忠,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索性放弃,“没吃饭,没喝水,没力气!”
“还有谁姓黄?”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总有二十多年吧?”
“差不离!”
“他叫黄鹤松吧?你杀的人!”
“你是谁?”马三魁勾过头,象只将死的鹰。
“黄兴忠,黄鹤松的儿子!”
“你找我报仇来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咳,咳咳……”长时间咳嗽,咳出带血的黄黄的稠厚的痰来,它象一个个木塞子,咳出一个来,后一个又把嗓子堵塞上,他脸儿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气,在床上一阵子悸动,“命在这儿,你拿去吧!天作孽犹可违,人作……作孽不可活,呜……”他用手扒着喉咙,要吐吐不出来,双眼睁得象绳勒的。
“嘿,这老小子,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家货呢?”
“我让陈渐良拿了,马车装的,他给我钱!你打算怎么办?交官还是……咳,咳咳……”马三魁已经被病魔夺了半条命,瘦得象骨头架上套层皮,双眼深深凹陷进去,猛一见,不象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人本来就是一脚踏进地狱之门。
“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我下午再来!记住,我会让人看着你,不要想着逃跑,那是徒劳的。”黄兴忠心中悲凉,无法再在这里。
“我都这样了,我跑得动吗?”
太阳象蜜蜂一样蛰人,其光芒穿越不知几千里,几万里,锋芒毕露,把大地炙烤得烫人,要是过于暴露,容易灼伤,都在旅馆中地下室睡觉,鼾声一片,马路上尘土飞扬,那是马车汽车匆匆而过带起的,这时,一个小孩子风尘仆仆跑进来,伙计正在柜台上打盹,“嘿,喂,有人吗?”他大汗淋漓。
“你一个小屁孩,不好好睡觉,跑这儿捣什么蛋?”伙计半扇着眼皮,“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伙计有些不耐烦。
“死人啦!我来报信的!”
“谁死啦?找谁报信”
“马三魁死了,我找一个叫黄兴忠的黄老爷报信!有没有叫黄兴忠的?”
“有`!有!地下室,208,你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