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处理一些皇宫里的事情。”
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魏国皇宫。按照时间推算,曹丕策划的那场针对蜀地补给线的袭击,无论成败,此刻都应该有结果了。
他需要去了解具体情况,评估其中的得失,以及……这对未来局势,对他自身处境可能产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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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的野心与猜忌,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他必须时刻谨慎应对,就像在悬崖边上行走。
听到他果然又要离开,貂蝉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与不舍。
她才刚刚目睹他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折磨,如何能放心让他就这样独自离开,再次踏入那龙潭虎穴般的皇宫?
那里没有真心实意的关怀,只有无处不在的算计和冰冷的权谋,只会加剧他的消耗,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可是,她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他有他的责任,他的谋划,他必须去面对的战场。
她的挽留,除了徒增他的烦扰,毫无意义,就像一朵飘在空中的云,无法改变他的方向。
于是,她强撑着,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生硬而勉强,仿佛是用胶水勉强粘合的碎片,却已是她竭尽全力的伪装。
她轻轻颔首,声音依旧温婉如初,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坚韧。
“您且安心离去,家中自有我守候。”
她刻意加重了“家中”二字,试图为这冷清的府邸添上一抹温馨的色彩。
“我定会护小姐与小乔周全,不让她们受半分惊扰。”
她的誓言,如同春风轻拂,悄然拨动了司马懿心底那片沉寂的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他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审视的锐利,也有瞬间的动容,但最终都化作了深邃的幽暗。
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嗯。”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身,毅然决然地迈向门外。
司马懿的脚步在门槛前微微一滞,却并未即刻隐入那片幽邃的暗影。
他背对着貂蝉,嗓音低沉而冷硬,恍若携带着魏国深宫中那股刺骨的寒意,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庄重:
“铭记于心,”
他启齿,字字句句,清晰如冰晶相击。
“我的身体状况,无论巨细,皆不可向乔儿与小乔透露半分。”
他的语调,非是商榷,而是命令,一种习惯于掌控全局、不容任何变故扰乱其布局的决绝。
他深知大乔的性情,若她得知他此刻所承受的苦楚,那纯真的笑容定会瞬间被阴霾笼罩,忧虑与恐惧将取代她眼中的璀璨星光。
而小乔,那个天真无邪、视他为坚实依靠的孩子,更不应过早地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
他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苦楚,也要为她们守护那个看似平静无忧的世界。
貂蝉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紧紧攥住,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凝视着他那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深知这要求背后的深情与不易,也明了这份沉默的守护是何等的沉重。
她紧抿双唇,将喉咙间的酸涩与眼眶中的热意强行压制,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顺从。
“请放心,主人,”
她轻声回应,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间挤出,却满载着不容置疑的忠诚。
“我会的。”
司马懿闻言,缓缓转身。那双标志性的、如极地寒冰般湛蓝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貂蝉。
那目光依旧冷漠,深处却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感——有一闪而过的歉疚,有对她隐忍的洞察,有对自身境遇的厌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依赖。
这复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网,将貂蝉紧紧笼罩,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沉重。
“那我走了,”
他最终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照顾好她们。”
“她们”二字,涵盖了他此刻所有的牵挂与柔情。
话音落下,不再有丝毫犹豫。司马懿周身的暗影能量开始无声涌动,如同有生命的生物般缠绕上他的身躯。
他向前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房间角落那片最浓郁的阴影之中。
空气微微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貂蝉孤身一人。
确认他彻底离开后,貂蝉一直强撑的坚强外壳,瞬间崩塌。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缓缓地、无力地蹲了下去,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那个角落,恰好是刚才司马懿身影消失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寂静的房间里,先是响起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哀鸣,透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助。
随即,那压抑的堤坝彻底崩溃,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胸前的衣襟。
她将脸深深埋入膝盖,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宣泄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痛与无力感。
她哭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承受的非人痛苦,那满身的抓痕如同刻在她心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哭泣,是因为他那强装无事的模样,比任何呼痛都更让她心痛难当。
她哭泣,是因为那空空如也的药瓶,预示着未来可能更加黑暗、更加艰难的时刻。
她哭泣,是因为他不得不拖着那样的身躯,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皇宫,独自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与阴谋诡计。
她哭泣,更是因为自己除了隐瞒和等待,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无力挽留。
“主人……”
她哽咽着,无声地重复着这个称呼,里面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担忧、心疼与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
空荡的房间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破碎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不识愁绪的鸟鸣,那声音清脆悦耳,却更衬出她内心的孤寂与哀伤。
她就那样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几乎流干,只剩下阵阵酸涩的胀痛。晨曦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慢慢移动,将她蜷缩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