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舟并不相信的看着萧霁,“你又不是郎中,你怎么知道没事?”
“阿姐在的时候,将我的身子养的很好,温补身子的药比我这一年喝下去的都多。”
萧时舟自然知道,就是因为在他看来,萧霁这几日看着面色红润了许多,他才能按捺住性子忍到温知渝离去,但这些时日,萧霁一直没有遏制自己体内毒素,萧时舟想到府医和祖父说的话。
“此毒会逐渐侵蚀人的五感,等到毒素入了心脉那一日,可是神仙也难救。”
府医说的时候,只有祖父和他们父子知晓,祖父不许他告诉萧霁,只是让府医尽力延长萧霁的性命。
“无论如何,他不能走在陛下前面,哪怕,最后是为陛下殉葬。”
萧时舟被自己父亲千叮万嘱,绝不许透露此事,可眼前这个,分明也是他的兄长啊,他为了平阳侯府已经做的够多了,少年眼眶忍不住红了红,可他,却是祖父送来,等着有一日为萧霁收尸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京城府邸的时候,萧霁略略睁眼,强光刺眼,萧霁适应了一下,下马车之间,看着紧跟他的萧时舟,“有些事情,不该让心软的来。”
尤其是这个时候,必要关头,萧时舟恐怕没办法对自己出手,会有些麻烦。
平阳侯府的府医等了将近两个月,才见到自己不听话的病人,“老夫以为萧大人是不打算治,回去等死了。”
萧霁浅浅勾起唇角,过去躺在床上“先生放心,我这个人,最是命硬。”
“最好如此。”银针插入萧霁双眼四周。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至于这双眼,说不定是代价。”萧霁低声说了一句,那老者没说话,片刻之后才开口“我看世子殿下不像是求神拜佛的,竟然也会相信代价吗?”
“信,毕竟我有对不起的人。”
银针被一根根的取走,萧霁双眼酸胀,拿着黑色的绸带蒙上自己的双眼,这个时候,他双眼不能见强光。
“多谢。”萧霁起身打算离开。
“你的味觉也开始消失了吧。”府医看着萧霁“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就是个郎中,只会看病,但世子殿下还年轻,您应该知道 ,五感尽失,那就等同于一个废人了。”
“我知道,劳先生挂心了。”萧霁顿了顿“我会在那之前开始解毒的。”
“世子殿下,此事可不是您能控制的,那个时候,即便您解了毒,也是个废物了,殿下好自为之吧。”
他是平阳侯府的府医,但他最开始只是个郎中,他不是在掺和侯府之间的暗流,他只是在告诉自己病人他的病情。
萧霁第二日是蒙着眼去上朝的,容霖恰好和他一同走了一段路,看到萧霁这样子,做出一副错愕的样子。
“萧大人这是怎么了?”
“出了一点意外,暂时要眼盲一段时日了。”
“这样啊,那萧大人可要找人好好瞧一瞧,别有一日,当真成瞎子了。”容霖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笑意“本皇子也是担心萧大人啊,毕竟,萧大人可是我大胤的顶梁柱啊。”
萧霁只是缓缓往金銮殿中走去,容霖看着萧霁的动作,半点没有迟疑和磕碰,萧霁真的瞎了吗?
金銮殿之前,萧霁缓缓解开自己眼睛上的绸带,“盯着”容霖,容霖看的分明,萧霁的眼已然变得无神,看来的确是瞎了。
众目睽睽之下,容霖是想安慰一下萧霁的,可萧霁却看着他笑,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六皇子最近可否也会偶尔目不能视?”
“什么?”
“六皇子能做到的事情,您怎么知道,我会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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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给我下毒,我难道不能给你下毒吗?我萧霁,最是睚眦必报。
容霖听明白了萧霁的未尽之言,神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那我们且走着看,萧大人。”看谁先死。
容洵坐在四轮椅上,从后宫中出来,容朗在后面推着他,远远就看到两人在金銮殿前对峙。
“那不是萧大人吗?怎的和六弟对上了?”容洵自出现起,便有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说四皇子重伤,竟是断了腿吗?再看容洵坐在四轮车上,若非实在是不能行走,四皇子怎么会如此呢?
要知道,帝王,首先便要看四肢是否健全,头脑是否清明,甚至长相都要端正,这些代表着皇室的颜面,若四殿下是嫡长子,得陛下宠爱,倒是还有一争之力,可这些,容洵都不占。
四皇子一派的官员,心中也压上了一块大石,衢州事情未了,四殿下却狼狈回京,对他们四皇子一派可算是重大打击了,有心思活络的墙头草已经在想着投靠新主了,可和四皇子绑定在一起的官员,这个时候唤新主也来不及了。
况且,他们看着推着四皇子踏入金銮殿的五皇子,四皇子不得用了,但不是还有五皇子吗?二位皇子可是一母所生,关系向来亲厚,况且,以陛下的性子,四皇子遭此大难,陛下定然会待四皇子亲厚。
这一场朝会,文武百官本该在意四皇子坐在四轮车之上,不良于行这件事的,却没想到,被萧霁抢了风头。
萧霁在朝堂之上, 不甚客气的直言,他中了奇毒,如今已然是目不能视,陛下怒气冲天,当即就要刑部和大理寺卿详查此事,又令太医院全力解毒。
“子昭不必担忧,此事朕定然为子昭做主。”
萧霁自然是感激涕零,君臣二人几乎要执手泪眼了,可他们难道不知吗?不知这位皇城司指挥使,掌控着天下最多的细作暗叹,掌控着他们所有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