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中此刻终于无法忍耐,怒道:“孔御史休要血口喷人,辱我清名!”
“清名?”
孔简冷冷一笑,继而道:“沈学士,请问你的寡嫂住在何处?”
沈庆中虽然急怒攻心,但是还没有丧失理智,快速回道:“沈家并未分家析产,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本官的寡嫂和幼侄虽然住在沈家,却有独立的院落居住,平素除了礼节上的问候和往来,本官从无半点不妥之举。难道在孔御史看来,本官应该将他们赶出去吗?”
旁边一众大臣纷纷颔首,这种情况在世家大族之中并不罕见。
孔简轻哼道:“好一派光风霁月!敢问三天前,沈学士身在何处?”
沈庆中凝神一想,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慌乱,强撑着答道:“本官就在家中。”
“既然沈学士支支吾吾,那便让下官来帮伱回忆一下。”
孔简踏前一步,凛然道:“当日乃是令嫂之寿辰,沈家家宴结束后,沈学士送寡嫂回院,自午间入,日落时方出,而且沈学士还将一应仆妇丫鬟屏退,可有此事?!”
数位重臣几乎同时皱起眉头。
沈庆中抬手指向孔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你这是污蔑中伤!本官当日是因为寡嫂心情郁卒,出言开解于她,并无任何不轨之举!”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孔简掸了掸衣袖,寒声道:“沈学士莫非不知瓜田李下之言?阁下如此行径,足以让陛下和朝廷蒙羞,你居然还敢在朝堂上这般大义凛然,真是不知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沈庆中双目赤红,无比冤屈地说道:“陛下,臣从未做过那等不知廉耻的荒唐事,恳请陛下派人彻查!还臣和臣的家人一个公道!”
孔简并未与之争辩。
李端望着已然失态的沈庆中,心中的躁郁渐渐升起,暗道这种事怎么查?就算织经司的人出手,也只能通过你家的丫鬟仆妇确定你当日有那些安排,可是你和你的寡嫂独处一室,究竟做了何事旁人如何知道?
这事要是真的查下去,你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怎么都洗刷不清。
要怪就只怪你自己行事不妥当,而且被人抓住了把柄。
想到这儿,李端沉声道:“朕相信沈庆中不会如此荒唐,但此事终究是你自身失于检点。罢了,你且回府闭门自省,过几日主动辞官吧。”
沈庆中失神地站着,他怎么不知道天子给了几分情面,否则这件事可大可小,但他如何能够甘心?
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这等地位,如今却因为一次不谨慎全盘尽输。
几名廷卫走入殿内,将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沈庆中搀扶出去。
殿中的气氛无比凝重,此刻又一人出班站了出来,李端冷眼望去,只见是吏部左侍郎宁仲御。
“启奏陛下,沈庆中三个月前还只是翰林院编修,本来不够资格擢升为从四品侍讲学士,只因右相极力支持,因此他才能骤升高位。如今便能看出沈庆中品行不端,根本不足以担当大任,故此,臣弹劾右相薛大人识人不明、私相授受官职之罪!”
宁仲御语调铿锵,神色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