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显然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地答道:“末将认为可以做两手准备,其一是联系刺史府,与他们联手在定州境内施行坚壁清野之策,尽量让百姓们都搬到大城之内,不给景军四下掠夺以战养战的机会。其二则是调整各军防区,在保证定风道和清流关守卫力量的前提下,一旦景军从西南突入定州境内,我军便可收紧口袋,围而歼之!”
李景达缓缓踱步,侯大勇的这两条方略都不算逾矩,最关键的是没有违反天子给定州都督府划出的那条线。
他停步看向这个忠心的下属,温和地问道:“倘若景军最终没有来呢?”
侯大勇微笑道:“等到那個时候,大都督或可上书陛下,定州军西出清流关再攻河洛,将景军主力从南线调回来。如此一来,靖州危机自然化解,大都督无论如何都有功劳入账。”
李景达赞道:“好,你考虑得十分周全,就按照你的谋划去做。”
侯大勇大喜道:“末将领命!”
……
河洛城,卓园。
外书房中,庆聿恭看完那封来自南边沫阳路的军情简报,随即抬眼望向贴着半边屁股端坐的王师道,微笑道:“让你等久了。”
王师道谦卑地说道:“王爷军务繁忙日理万机,下官多等一会也是理所应当。”
庆聿恭微微颔首,徐徐道:“近来察事厅做得不错,河洛城里的南齐探子都很老实,这是你的功劳,本王都看在眼里。”
王师道垂首道:“王爷谬赞,下官不过是尽本分之责。”
“倒也不必太过谦虚,本王很清楚你的能力和手段,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伱进入察事厅。”
庆聿恭这句话让王师道心中泛起一抹恍惚,思绪飘回十多年前。
元嘉之变过后,他从一个世人所不齿的叛徒摇身一变,成为景朝安插在燕国朝堂上的关键人物,身份地位随之水涨船高。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当初一个小小的边军文书居然能够一言决定他们的生死。
起初王师道一心一意给景朝效力,只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陆沉率军攻入河洛,王师道在苦思几天之后,终于决定再一次主动做出选择,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找到陆沉,想要成为南齐边军在河洛城里的内应。
然而他还没能付诸行动,庆聿恭刚刚抵达河洛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那天在藤县城外的旗山上,庆聿恭只是简单几句敲打便让王师道汗流浃背,他不知道这位大景元帅究竟掌握着多少信息,因此这段时间不敢有任何擅动,老老实实地帮庆聿恭做事。
心念电转之际,王师道恭敬地说道:“如果没有王爷的赏识,下官早就是泾河岸边一抔黄土。在王爷跟前,下官岂敢居功。”
庆聿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悠悠道:“但是你坐视张璨钩织阴谋,让怀瑾身陷险境,以至于大景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让陆沉带着淮州军毫无阻碍地返回,这就是你给本王的回报?”
王师道悚然一惊,立刻起身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