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懒。”
明知他在花言巧语,厉冰雪仍旧很受用,遂只是轻轻白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爹爹虽常年在边疆打理军务,但他毕竟是先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在朝中自然也有一些人脉。当然,和两位宰相肯定无法相比,但如果你只是想促成个别官员的调动,我爹爹数十年积攒的人情倒也可以用上。”
陆沉心中微动,轻声道:“比如定州刺史?”
厉冰雪笑而不语。
陆沉便没有继续拐弯抹角,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淮州刺史能够动一动。”
厉冰雪悠悠道:“我爹爹果然没有猜错,你肯定想让淮州刺史换個人。”
陆沉好奇地问道:“这里面有何门道?”
厉冰雪道:“他说你是那种习惯掌控一切的性情,既然你身为定州大都督,又有郡公的爵位,那么无论谁是定州刺史,你都会将其牢牢压制。虽说你们名义上品级相同,但除非是李相、薛相或者吏部钟尚书赴任定州,否则其他人都无法对你产生掣肘。这三人肯定不会离开中枢,所以谁来做定州刺史并不重要。淮州则截然不同,那里对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又无法时刻监管,肯定希望换上一个信得过的人选。”
“厉叔对我真是了如指掌。”
陆沉并未否认,因为在厉冰雪面前没有这个必要,继而道:“淮州刺史姚崇算是一位能吏,但他的性子有些软,太容易受江南权贵的影响,说实话我不太放心。”
他对那位淮州刺史确实没有太强烈的反感,但是他不会忘记当年雷泽大捷过后,姚崇居然听从原织经司提点季锡明的安排,将陆通扣押在刺史府内。
虽说陆通没有受到伤害,但是陆沉心里始终有根刺。
厉冰雪没有细问究竟,只说道:“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替换?”
陆沉轻叹一声,摇头道:“我和文官老爷们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如果只是六七品的小官还好说,哪里有人去替换一州刺史?唯一算是比较放心的人是广陵知府詹徽,但他的履历显然不够资格担任刺史。”
“我爹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厉冰雪稍稍沉吟,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安排吧,反正肯定会让一个和江南权贵勾连不深的官员来接替姚刺史。”
陆沉感佩道:“那你回去之后和厉叔说一声,改天我亲自登门道谢。”
“行。”
厉冰雪干脆利落地应下,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微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
陆沉长身而起,厉冰雪亦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走过不算漫长的一段路,及至前院照壁处,厉冰雪停下脚步,转身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事,但是不要太过沉郁。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聊了这么久,虽然你时常会笑,可你的眉心一直皱着。”
“呃?”
陆沉略有些诧异,他自己确实没有注意。
厉冰雪轻轻叹息一声,望着他的双眼说道:“我不会劝你放下,我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她抬起左手,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平陆沉眉心的褶皱,温柔一笑道:“至于我们的事情,不必太放在心上,无论将来会有怎样的坎坷,我……我肯定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