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是真货。
“你害怕死亡吗?”
许久没有说话的杰拉尔突然开口,倒是让永新怔了一下,毕竟先前他都以为杰拉尔保持沉默到死了。
“你认为我会害怕死亡吗?”永新微笑着说道,“我可是从污染之地中诞生的,那地方对于你们而言,是死亡禁地吧?可对于我而言,却是……”
“那你为什么要从那里逃出来呢?”
永新的笑容突然一滞。
“你从死亡中诞生,却在拼命的逃离着死亡,追逐新生。”杰拉尔抬头看着永新,轻轻的说着,“你最害怕的就是回到那里,但我们不同,正如你所说的,那里对我们来说是死亡禁地,但我们从不畏惧到那里去,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不害怕死亡了,而是对我们而言,总是有些东西要比死亡更重要的。”
在杰拉尔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链锯剑也在逐渐恢复着动力,发出的轰鸣也愈发的响亮。
杰拉尔看着脸上已然没有了多少笑容的永新。
“而这些东西,却是你无法理解的。你从伊安的身体里诞生,拥有着他的全部记忆,但你却没有最关键的东西。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儿子,你永远都只会是那些在泥沼中徘徊的怪物,即便披着人皮,我也能够嗅到你身上的臭味。”
在杰拉尔说完后,永新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笑容顿时一点都没有了。
他就像是被撕掉了所有的伪装,扒皮脱骨后,只是一尊蠕动着的污染物。
“你可……真敢说啊。”
永新轻轻的开口,尽管仍努力维持着平静,那那份平静下的怒火却仿佛随时有可能喷发出来。
“我本来还想要留你一条命的,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但既然你不需要,那也就算了。”永新的语气逐渐加重,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变化,那些横飞的骨骼存存崩裂,而后化为了一根根尖锐的骨刺,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在你死后,我会把你的脑袋带到伊娜的面前,然后……嗯,没意思,我还是干脆把她也送去见你吧,到时候你们一家在地狱中团聚时,再去讨论有什么事情是要比死亡更重要的吧。”
杰拉尔自然也能够感觉到永新的狠厉,但他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怎么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永新的那只右手上。
而永新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冷笑了一声,旋即右手也在“噗”的一声中炸裂开来,同样被一根根骨刺从内而外的洞穿。
在那绽放的血雾中,永新将挣扎着的右臂催使到了杰拉尔的面前。
“既然你如此在意你的儿子。”永新淡淡的说道,“那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面对着那逐渐接近着自己的右臂,杰拉尔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对不起,伊安。”
就在那右手直接触碰到杰拉尔的时候,永新突然听到了风声。
……风?
他有些恍惚。
因为此刻屋外正下着暴雨,本就有着不断呼啸着的狂风从窗户涌进来。
但永新却感觉此刻听到的风声,并不是属于这狂风。
而是来自于一种更柔和、更轻盈的微风。
微风吹过了腐朽的巨树,拂过的枝条轻轻晃动着,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慢着……呼唤?
永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体在突然间陷入不受控的状态,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血肉疯狂的抖动着,一些小块的甚至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而后迅速的腐烂着,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将它们体内的“生机”抽走!
不,准确的说,抽走的并不是“生机”,而是【支配】。
又来了!
果然又来了!
永新在大惊之色中猛然后退。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了,先前就已经有过两次了。
只是这一次,他可以确信这就是杰拉尔搞的鬼了!
永新拼命的维持着身体的状况,而后一把抓住了刚刚飞出去的右手,同时用上最后一丝力量朝着杰拉尔攻去。
但这样匆忙的攻击对于杰拉尔而言显然是没有用处的,他很轻易的将那些骨刺斩落。
而斩落的骨刺在落地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重新聚合,而是迅速腐化,变成了污染地里那些随处可见的泥泞。
杰拉尔抬起头,见连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的永新已经开始了逃离。
他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见鬼!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永新一边逃,一边在心里怒骂着。
据他所知,不管是眼睛还是手指,都没有这样的力量。
哪怕将范围放到整本《禁忌之书》中,永新都不记得有类似的力量或者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