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会把药片往我手里塞,只是先去把客厅的大灯换成暖黄的小夜灯,再翻出那瓶快用完的风油精,指尖沾了点,在我太阳穴上打圈揉按,力道轻轻得像怕碰碎瓷器。
然后,你搬个小马扎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捧着那本泛黄的《东京梦华录》,翻页时纸页沙沙响。
你清了清嗓子,从“州桥夜市”读起,声音不高不低,像浸了温水:
“‘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爊肉、干脯……’哎,你听这描写,炒栗子要‘用新砂、新栗’,连火候都讲究‘慢火煨’,比现在的网红店讲究多了。”
我闭着眼哼哼,太阳穴还在突突跳。
你顿了顿,翻到另一页,指尖在字行上滑:
“‘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你说那会儿的人多有意思,天寒地冻的还非要出来吃口热的,跟你似的,再冷也惦记巷尾那摊烤红薯。”
我被逗得牵了牵嘴角,你听见动静,翻过一页继续读,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
“你看这段,‘凡百所卖饮食之人,装鲜净盘合器皿’,连装食物的盘子都要讲究‘鲜净’,可见过日子啊,总得有点不将就的心思。
就像头疼,光靠药片压着多没意思,咱们读着热闹,让它自己悄悄溜走,不是更妙?”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你读得投入,偶尔会停下来跟我搭句话:
“这里说相国寺的万姓交易,有卖‘诸路罢任官员土物’的,跟现在的闲置市场似的,古人也爱淘二手货呢……”
絮絮叨叨的声音混着书页声,像给房间拉了一层软乎乎的棉帘,把那些尖锐的疼意,都挡在了外头。
末了合上书,你往我额头上轻轻按了按: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刚才那阵疼,还没书里的炒栗子香?”
“你看这窗外的云,跑得比谁都快,”你总爱边揉边说些不相干的,“刚才还堆得像棉花山,这会就散成烟了,头疼也一样,等会儿就跑啦。”
其实,我知道,你在抽屉里常年备着止痛药,只是从不轻易拿出来。
就像有人习惯用特效药解决所有疼痛,而你更愿意先蹲下来,看看疼痛背后藏着的,是需要安静,还是需要一句无关紧要的絮叨。
你看,这多奇妙。
同样是关心,有人把自己的经验当成真理,有人却把对方的感受视作圭臬。
就像春分秋分,昼夜均分,却总有人记得,有些地方的白昼,本就该比别处长些。
前阵子我整理旧物,翻到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一本线装的《随园食单》,扉页上写着:
“知味者,遇好食不必贪多,遇知己不必多言”。
我当时只当是寻常题跋,如今再看,像是你早早写下的注脚。
你知道我爱吃辣却胃弱,总会在火锅里,另备一锅清汤;
知道我看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