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改变了号角。
原本锐意突进的锥形阵,瞬间向内收缩,变成一个更紧密、更厚实的拳头。
目标不再是“生擒”。
而是“歼灭”。
“杀!”
在汉军和“友军”的双重绞杀下,右贤王部众的崩溃只在顷刻之间。
混乱中,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一名汉军小校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箭矢精准地射穿了右贤王的咽喉。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呜咽,便无力地从马上栽倒。
随即,被无数涌上的马蹄,踩成一滩无法分辨的血肉。
确认右贤王死后,那支神秘的怯薛军,竟没有丝毫停留。
他们甚至没有看汉军一眼,便调转马头,如潮水般向北方退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雁门大捷。
举国欢腾。
宣室殿内,刘彻看着战报,却对卫子夫说了一句。
“美中不足。”
“一个活着的右贤王,比一个死去的,价值更大。”
卫子夫为他续上热茶,茶水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眸子。
“陛下错了。”
“一个战死的右贤王,会让匈奴单于的王座之下,再无安宁。”
她放下茶壶,一字一句。
“陛下此战,一石二鸟。既杀了我们的敌人,也杀了他自己的敌人。”
“这杯茶,伊稚斜单于,也该敬陛下。”
刘彻闻言,放声大笑。
笑声里,是刺骨的寒意。
淮南王府在长安的别苑。
“砰!”
一只琉璃盏被狠狠砸在地上。
刘陵看着手中的竹简,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条条毒蛇,钻进她的骨髓。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的战功。
她自以为在落子。
却不知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战后的狼牙谷,死寂一片。
李息终于带着他的部队赶到了。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与“自责”,向卫青请罪。
“末将遭遇敌军袭扰,致使延误军机,请大将军降罪!”
卫青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
李息如坠冰窟。
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支箭。
“将军,从一名匈奴百夫长尸体上找到的。”
卫青接过。
箭矢是汉军制式。
他目光一凝,落在了箭羽之下。
那里,用极其隐秘的刀法,刻着一个扭曲的字。
“陵”。
而在“陵”字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徽记。
淮南王府的家徽。
卫青握着箭矢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一股滔天的杀意,在他眼中沸腾。
他终于拿到了。
阿姊让他带回去的,那个能让陛下“无话可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