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宣室殿。
刘彻指尖轻点着案上的奏报。
边关八百里加急。
匈奴单于伊稚斜,亲率十万铁骑,兵锋直指朔方。
奏报上,朔方二字,仿佛浸着血。
他笑了。
时机挑得真好。
国丧,朝局动荡。
这幕后给匈奴传讯的人,消息递得是真快。
“陛下。”
郭舍人跪在殿内,头埋得极低。
“王氏宗亲及数位老臣,已在椒房殿外跪了半日。”
“他们说……太后死因蹊跷,请陛下严惩中宫,以安太后在天之灵。”
刘彻将奏报扔在案上。
“传朕旨意。”
“命边关守将,坚壁清野,固守不出。”
“再传:车骑将军卫青,因太后薨逝,悲伤过度,旧伤复发,已然病危。”
内侍大惊。
“陛下!示弱于敌,万万不可啊!”
刘彻冷哼。
“朕就是要示弱。”
“不光要对匈奴示弱,更要对某些家贼,示弱。”
他看向窗外,夜色如墨。
“让他们跳。”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子夜,椒房殿。
张汤快步而入,脸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殿内只留了尹尚宫一人。
“娘娘。”
张汤的声音压得很低,打开木盒。
里面,是两份被分开盛放的灰烬与药渣。
“您料事如神。”
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香炉夹层之内,确有毒物。是一种罕见的闽越草药,无色无味,单独使用,只会让人心绪不宁,夜不能寐。”
“但若与太后日常服用的安神汤药相遇……”
张汤停顿了一下。
“便会日积月累,化为攻心剧毒,无药可解。”
卫子夫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果然是她。
“刘陵人呢?”
“太后薨逝当晚,她便持金牌,以回淮南报丧为由,连夜出城了。”
卫子夫眼中一片冰寒。
“追!”
“不必了。”
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刘彻一身缟素,缓步而入。
他走到卫子夫身边,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
“让她逃。”
他握住卫子夫冰冷的手,将她蜷曲的指节一根根掰开。
“朕要让她亲口告诉刘安,他唯一的生路,断了。”
“朕更要让他知道,他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刘彻的目光转向窗外,声音森然。
“朕的屠刀,已经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