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殿门的高槛,就在脚下。

卫青抱着怀中几乎没了气息的夏婵,脚步生生钉住。

他猛地回头。

殿内深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依旧伫立。

卫子夫没有言语,只是朝他微微颔首,眼神决绝。

——快走!

卫青胸口一窒,不再有半分犹豫,转身大步跨出殿门。

他的身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瞬间消失在幽深的宫道尽头。

他前脚刚走。

“皇后殿下。”

一个阴沉,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贴着殿门响起。

郭舍人领着一队甲胄森然的羽林卫,如一堵铁墙,封死了椒房殿的正门。

卫子夫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来了。

“郭舍人,此为何意?”

“陛下口谕。”郭舍人手中的拂尘一甩,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即日起,椒房殿禁止外男踏足,其余人等无诏不得出。”

这就是变相软禁!

卫子夫藏在广袖下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面上,却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平静。

“为何?”

郭舍人的眼帘垂下,遮住了所有神色,只有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奴婢不知。”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只是闲谈般,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陛下……摆驾长信殿了。”

长信殿!

三个字,像三枚烧红的铁钉,狠狠砸进卫子夫的脑海。

那是王桑的地方。

指甲刺入掌心的剧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第一世的禁足,明明不是在今年!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夏婵的病,还是……她不敢再想。

必须把消息传出去!

“母后!”

一声清脆的呼喊,带着哭腔,从远处传来。

昭华公主刘纁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来,却被门口的羽林卫伸出长戟,冷硬地拦住。

“放肆!本公主的路也敢拦?”

卫子夫眼中骤然亮起一道光。

她快步走到门口,隔着冰冷的人墙,朝刘纁招了招手。

“昭华,过来。”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云纹香囊,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你舅母病重,母后心急如焚。你代我去一趟长平侯府,将这安神香囊,亲手交到她手上。”

她隔着人缝,将香囊塞进女儿冰凉的手心,五指用力一捏。

那力道,让刘纁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卫子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记住,要快!亲手!交给你舅舅!”

刘纁冰雪聪明,瞬间懂了。

她重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诺!”

她攥紧香囊,猛地转身,再不看那些羽林卫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