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尼山书院钟声悠扬。
马文才一夜未曾安眠,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扰人心神的水声与软语,直至天光微亮才勉强压下心头躁动。
他换上一身更为低调的竹青色长衫,刻意收敛了几分逼人的锐气,来到书院最大的讲堂。
他一眼便看见祝英台坐在靠窗的位置,依旧是男装打扮,但或许因昨日沐浴放松。
今日气色格外好,白皙的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正歪着头和邻座的荀巨伯低声说着什么,眉眼间神采飞扬。
而梁山伯,果然独自一人坐在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显得格格不入。
马文才神色自若地走到前排预留的好位置坐下,姿态优雅,并未刻意去看祝英台,却将她的动向尽数纳入眼底。
夫子开始讲授《诗经》,抑扬顿挫。
马文才听得认真,偶尔应答几句,见解精辟,引得夫子频频颔首。
他深知,展现才华与学识,是吸引祝英台的第一步。
课间休息时,学子们三两两地活动。祝英台果然坐不住,像只轻盈的蝴蝶,自然而然地飘到了后排梁山伯的桌案前。
“梁兄,昨日住的还习惯吗?西厢晚上冷不冷?有没有蚊虫?”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梁山伯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笨拙地摆手:“习惯习惯!多谢祝兄挂心,很、很好的!”他脸又红了,眼神都不敢直视祝英台过于明亮的目光。
马文才端着茶杯,指尖微微用力,面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身旁的荀巨伯淡然道:“这位祝兄弟,倒是热心肠。”
荀巨伯点头附和:“是啊,祝兄为人爽直,是个可交之人。”
马文才不再多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看着祝英台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梁山伯的书案上,两人头挨得极近,低声交谈着什么,梁山伯那木讷的脸上竟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那股昨夜被强行压下的燥热,瞬间化作了冰冷的醋意和怒火,在他胸腔里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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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膳堂人声鼎沸。
学子们按序列领取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