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坐在她身侧,轻轻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看得懂女儿眼中的失落与不甘,但作为祝家的主母,她更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家族利益下最好的选择。
“英台,”高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事已至此,莫要再钻牛角尖。马公子……文才他,无论是家世、人品,还是对你的回护之心,都无可挑剔。今日若非他,后果不堪设想。”
祝英台闭上眼,眼前却浮现马文才立在槐树下。
神情坦荡说着“婚嫁自主,绝不以此相挟”的样子。
那股挥之不去的憋闷感又涌上来,堵在心口。
高氏将手轻轻覆在女儿冰凉的手背上,触到一片细腻的湿凉。
她没有点破,只温声道:“回去让厨房给你炖盏燕窝。家中新到了几匹软罗,颜色正配你。”
祝英台没有回头,声音有些飘忽:“母亲,书院后山的桃花……该落尽了吧。”
高氏心中一叹,语气却依旧平稳:“草木枯荣,自有其时,人亦如此。”
祝公远骑马行在马车旁,听着车内妻女的低语,眉头紧锁。
他回头望了一眼尼山的方向,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惊魂甫定之后,是对马文才愈发深刻的欣赏与倚重。
这门婚事,必须尽快敲定!
书院内,暮色渐合。
荀巨伯抱着一摞刚领的日份例笔墨,穿过庭院。
正瞧见梁山伯独自站在书院的石阶上,身形僵直,像是化作了一尊石像。
荀巨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几句,却见梁山伯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冲回了斋舍,将门紧紧关上。
马文才并未去关注梁山伯的失意。
他缓步走回甲子一号厢房,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锐芒。
“公子,”观砚悄步跟上,低声禀报,“都已安排妥当。”
“嗯。”马文才淡淡应了一声,“继续盯紧太原动向。”
“是。”观砚应下,犹豫片刻,又道,“公子,祝小姐她……”
马文才脚步微顿,侧头看了观砚一眼,目光虽不凌厉,却让观砚瞬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