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慌得连武器都扔了,有人踩着同伴的脚往前冲,队伍彻底成了溃散的洪流,哪里还有半分军队的模样。
始毕被亲卫死死护着往前拽,回头望时,只看见烟尘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和远处那艘依旧悬在半空的飞艇 —— 像个悠闲的猎人,正看着猎物在绝望中奔逃。
他咬着牙,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这哪里是赶他们跑路,分明是在一点点撕碎他们最后一点骨气。
然而,预想中那支神出鬼没的千人骑兵并未出现,既没有突袭,也没有抓俘虏。
这份突如其来的沉寂,反倒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始毕心头,让他越发坐立难安 —— 对方从不按常理出牌,这般反常的安静,必定藏着更大的算计。
在这种惊疑不定的纠结中,突厥败军又踉踉跄跄奔逃了五个时辰。天边渐渐浮现出一片平坦的绿意,马邑城北那片广袤的草原开阔地已近在眼前,风中似乎都带上了熟悉的草原气息。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汗的斥候策马奔来,在始毕面前翻身滚落:“可汗!先头部队…… 方才在山口遭了马邑守军的突袭,折损了两千多弟兄!”
始毕心头一紧,刚要发作,却听斥候继续说道:“但他们…… 他们并未穷追,只勒令我等沿马邑至定襄的官道撤退,还特别警告…… 不得骚扰沿途百姓,不得动百姓分毫财产,否则格杀勿论!”
“呵。” 始毕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如释重负。
他勒住马缰,望着前方平坦的官道,忽然明白了文渊的算盘。这哪里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驱赶的羊群,沿着既定的路线赶往定襄 —— 沿途有马邑守军盯着,头顶有飞艇跟着,连骚扰百姓都被明令禁止,他们这群败军,与被圈养的牲畜又有何异?
“传令下去。” 始毕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按他们说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