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你等着,哥去给你弄。”
他将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完整的破棉袄,盖在了小米身上,然后,一头扎进了风雪里。
他知道城东的“王记包子铺”,老板每天关门前,都会把卖不完的包子倒进后巷的泔水桶里。
他要去偷。
不,那不叫偷,那叫拿。
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可是,那天的雪太大了。
等他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那里时,包子铺已经关门了。
泔水桶里,空空如也。
他跪在雪地里,绝望地用手在冰冷的泔水里搅动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点食物的残渣。
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药味。
隔壁的药铺,窗户没关严。
他看到了窗台上,放着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药。
小米在发烧。
他知道,小米病了,病得很重。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他爬上墙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就在他即将够到那包药的瞬间。
“抓小偷啊!”
一声怒吼,伴随着一根呼啸而来的木棍,狠狠砸在了他的腿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无比。
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从墙上摔了下来,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在雪地里痛苦地抽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那条断腿,爬回去的。
等他终于回到那个熟悉的,可以为他们遮挡一丝风雪的桥洞下时。
小米已经不动了。
她的身体,比地上的积雪还要冰冷。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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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能让她在临死前,吃上一口热乎乎的肉包子。
阿荆跪在小米的尸体旁,没有哭。
因为眼泪,在那天就已经流干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冰冷的世界,是如何轻易地,就夺走了他唯一的温暖。
弱小,就是原罪。
从那天起,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手中的匕首,和能吞噬一切的阴影。
他学会了用冷笑话来伪装自己,用玩世不恭来掩盖伤疤。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看到他的软弱,才不会有人,能再次夺走他的一切。
直到,他遇见了老师。
遇见了那个会为他挡下攻击的憨憨大个子。
遇见了那个外冷内热,会皱着眉帮他处理伤口的冰块脸。
遇见了那个会温柔地递给他食物,听他讲冷笑话的邻家姐姐。
遇见了那个总是一本正经,却会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为他计算出最优解的眼镜兄。
珈蓝小队。
家人。
这个曾经被他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词汇,又一次,变得鲜活起来。
回忆的潮水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