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他不会再让时间白白流走。
“老周,熄火,拉手刹,锁车门。”林万骁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道,“书记,请您下车,跟我走。”
顾沉舟眉峰微挑。三十年宦海,他见惯了逢迎、推诿、惊慌失措,也见惯了年轻人故作沉稳的急迫,却第一次听见如此斩钉截铁的命令式口吻。他推开车门,冷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大衣下摆猎猎作响。
“去哪儿?”
“前面林场便道,有推土机,能开路。”林万骁语速极快,弯腰替顾沉舟挡住风口,“三分钟上车,十分钟到场部,再迟,雪堵死,谁都走不了。”
顾沉舟没再问,只抬手拍了拍林万骁肩膀,这一拍,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像把信任一次性押上赌桌。司机老周愣了半秒,咬牙熄火,拎起工具箱跟上。
雪深没膝,每一步都像踏进冰窟。林万骁走在最前,脚印笔直,像尺子量过。风呼啸,卷起雪幕,吹得人睁不开眼。他顾不得回头,脑海里计时器滴答作响:21:47、21:48……
“还有十二分钟。”他低声念,声音被风撕碎,却烧得胸腔发烫。
林场便道入口被积雪抹平,只剩一条模糊的凹线。林万骁蹲身,手掌插进雪里,摸到坚硬的车辙印,指尖冻得失去知觉,却咧嘴笑了——记忆没错,便道还在。他抬头,远处仓库的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座孤岛。
“林科长,推土机真在?”老周喘着粗气,眉毛结满冰碴。
“在。”林万骁吐出一口白雾,“钥匙也在。”
他弯腰抓起一块冻土,在手里掂了掂,忽然回头,目光穿过风雪,直直看向顾沉舟:“书记,您信我吗?”
顾沉舟没说话,只抬手,把围巾往脖子又紧了一圈。那一瞬,林万骁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的光,像刀出鞘,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