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冰锦(2024年12月26日 深冬)

豫北平原的隆冬,寒气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丝丝缕缕地钻进骨头缝里。黄河故道边上的“丰年冷库”,巨大的铁门紧闭着,门缝里不断渗出森森白汽,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里凝成冰挂。管理员老周裹着厚重的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和一双被岁月磨砺得有些浑浊的眼睛。他缩着脖子,拎着半旧的铝皮手电筒,咯吱咯吱地踩着冻得硬邦邦的雪地,开始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库内巡查。

推开沉重的保温门,一股远比外面更凛冽、带着浓重鱼腥和蔬果腐败气息的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他一个哆嗦。冷库内部如同巨大的冰窖,顶棚垂下的冰棱在惨白灯光下闪着幽光。一排排高耸的货架上,堆满了等待反季节销售的各种冻货,覆着厚厚的白霜,像一座座沉默的白色墓碑。

老周的手电光柱在冰冷的货架间缓慢移动。他在这冷库干了快二十年,对这里每一寸地方都熟得像自己的掌纹。他走到最里面那个常年存放精品食材的区域,灯光扫过一排标注着“出口级黄河鲤鱼”的纸箱。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纸箱最上面,压着一个巴掌大的红纸包。红纸颜色已经有些黯淡,边缘磨起了毛。老周认得,那是库管小赵上个月结婚时,按老家豫东习俗贴在冷库门楣上讨吉利的“喜封”剪纸——一幅精致的凤凰牡丹图。后来不知被谁随手搁在了这里。

此刻,在零下三十度的极寒里,那幅鲜红的牡丹剪纸,竟诡异地、无声无息地自己动了起来!

不是被风吹动。整个冷库死寂得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那纸上的牡丹花瓣,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着边缘,正一点点地卷曲、焦黑、碳化!没有明火,没有烟雾,只有那鲜红的纸在绝对低温中,如同自燃般迅速变黑、碎裂!

老周张大了嘴,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雾。他眼睁睁看着那朵象征富贵的牡丹在几秒钟内化为一片片细碎、漆黑的灰烬。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灰烬并未飘散落地。它们像是被无形的磁场牵引着,悬浮在半空中,急速地旋转、聚拢!

灰烬粒子拉出无数道细微的黑线,在惨白的冷库灯光下,飞速地拼接着、组合着!眨眼间,一幅由纯粹灰烬构成的、立体动态的图卷悬浮在半空——正是那失传已久的、回环往复、字字珠玑的《璇玑图》!八百四十一个古篆文字如同活物般在灰烬中流转、交错,散发着古老而幽秘的气息!

“我的老天爷!闹……闹鬼了?!”老周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抄起旁边消防桶里冻得半硬的冷水,也顾不得许多,朝着那悬浮旋转的灰烬图卷猛地泼了过去!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泼在灰烬上,瞬间蒸腾起浓密的白雾!那动态的《璇玑图》被水一冲,骤然溃散。

然而,就在白雾弥漫、灰烬散落的瞬间,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