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血脉相连的“防火墙”(2014年4月20日)

国安部网络安全应急中心,像一颗在数字风暴中搏动的心脏。巨大的弧形屏幕墙占据了整面墙壁,幽蓝的底色上,无数条代表数据流的亮线疯狂闪烁、扭结、汇聚又爆开,形成令人眩晕的视觉漩涡。刺耳的、代表高危入侵的尖锐蜂鸣声与低沉的、象征系统过载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神经。空气里弥漫着电子元件高速运转产生的淡淡焦糊味,混合着浓咖啡的苦涩气息,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李玄策站在指挥台前,身影在屏幕变幻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沉凝。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警报区域——三家国有大型银行的交易系统门户洞开,两家核心电力调度中心的监控画面出现诡异的雪花噪点,一座南方重要港口的物流信息平台陷入瘫痪…攻击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从多个方向、以难以预测的诡异路径,冲击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堤坝。

“报告!第三波攻击峰值已突破预设阈值!诱饵系统被完全绕过,对方识别速度太快了!”一名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防火墙规则更新频率跟不上攻击变种!他们…他们像有无数个大脑在同时思考!”另一位负责防御策略的工程师双手在键盘上快成残影,声音嘶哑。

李玄策没有立刻说话。他拿起手边一个老旧的搪瓷缸——那是当年在防汛站用过的,杯壁上还磕掉了几块瓷——仰头灌了一大口浓得发黑的苦茶。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刺眼的红色上移开,望向角落。

那里,一张特意为他加设的小桌旁,坐着年仅十岁的李天枢。小家伙没有穿制服,只是一身干净的校服,此刻却像个小战士一样,紧紧盯着面前一台连接着部门次级数据流(经过严格脱敏和安全隔离)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眉头也学着父亲的样子皱起,只是那双遗传了母亲方清墨的清澈大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和高速运转的亮光。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稚嫩的脸上,像覆盖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天枢,”李玄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指挥室的嘈杂,清晰地传到儿子耳中,“感觉怎么样?那些‘坏虫子’,爬到哪里了?”

李天枢没有抬头,小手指在触摸板上飞快地滑动、点击,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笃定:“爸爸,它们…不像虫子,更像…像一群被指挥的蜜蜂!嗡嗡的,不是乱飞!它们排着队,从一个很小很小的‘门缝’钻进来,然后…然后像水银一样散开!”他努力寻找着最贴切的比喻,“我感觉到它们爬的‘路’了…很冷,很滑,像蛇…不,像冰溜子!它们在找…找那些亮着绿灯、但又有点旧的‘小房子’(指系统旧版本遗留的、未及时修补的微漏洞)钻进去躲起来!”

孩子充满童真却直指核心的直觉描述,像一道微弱的闪电,骤然劈开了李玄策因高强度对抗而略显僵化的思维迷雾!不是无差别的洪水猛兽,而是精准、狡猾、多点渗透的“蜂群”!利用的就是那些被忽视的、看似无害的“旧门廊”!

就在这时,李天枢面前的屏幕右下角,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图标闪烁起来——是远在加州的李念墨。一份标注着最高密级的文件瞬间传输完成。李天枢点开,眼睛飞快地扫过屏幕上那些对常人而言如同天书的复杂公式和网络拓扑模型分析图。

“姐姐的论文!”李天枢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和顿悟,“姐姐说,这种攻击像…像‘沙丁鱼风暴’!表面看是一大群,其实核心是几条‘头鱼’在指挥路径!它们利用的是…是协议握手时最开始的‘问候语’(指TCP/IP协议栈中的初始SYN包序列号生成规律)里的‘小习惯’来隐藏自己!”李念墨的最新研究成果,从复杂网络行为模式的数学本质,完美印证并升华了李天枢那模糊的直觉!

李天枢猛地抬起头,小脸因极度的兴奋和高速思考而涨得通红,他不再看自己的屏幕,而是目光灼灼地望向指挥台旁那位头发花白、正焦头烂额调试底层防火墙核心规则的首席算法工程师张工。

“张伯伯!”孩子的嗓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别堵大门了!它们是从‘门轴缝’(指底层协议栈的微小时序差异)溜进来的!快!快把‘问候语’打乱!像…像炒豆子那样乱跳!还有…还有它们现在都躲在那些亮绿灯的旧小房子里,等‘头鱼’信号!把那些旧小房子的‘门牌号’(指特定版本服务的特征标识)暂时藏起来!让它们找不到!然后…然后重点盯住那些‘问候语’特别冷、特别滑的‘路’!姐姐的模型说,那后面就是‘头鱼’!”

稚嫩却精准无比的指令,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中了张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困扰他几个小时的迷雾,被这孩子三言两语点破了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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