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区:震耳欲聋的锻打声、水轮机的轰鸣声、匠人们激昂的号子声,戛然而止。巨大的水轮缓缓停转,高炉的炉火被强行熄灭,只留下冰冷的铁水和未成型的胚件。
墨家钜子及其核心弟子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茫然无措的普通工匠和学徒,被如狼似虎的黑冰台番役粗暴地驱赶、抓捕、拷问。精密的机床蒙上灰尘,流水线陷入死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绝望的气息。
学宫与医馆:书声琅琅的学宫大门紧闭,被黑冰台贴上封条。那些曾如饥似渴学习新知识的学子们被驱散,胆敢议论者立刻被抓。医馆内珍贵的藏书、器械被洗劫一空,精于外科的医者更是被重点“关照”,视为公子欣的“妖术”同党,下场凄惨。
足球场上,荒草开始滋生,再无少年奔跑呐喊的身影。
市集与街道:商铺纷纷关门歇业,昔日摩肩接踵的街道变得门可罗雀。那些曾因长安繁荣而聚集的商贾、游侠、百工之人,如惊弓之鸟,或仓皇逃离,或躲藏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只有黑冰台番役沉重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不时打破死寂。曾经象征知识与交流的“图书馆”被付之一炬,冲天的火光映照着百姓麻木而惊恐的脸。
这座寄托了无数人希望、闪耀着智慧与活力光芒的新城,在失去了它的缔造者和灵魂后,在黑冰台的铁蹄下,迅速褪去了所有光彩,变得死气沉沉,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废墟工厂。精气神,被彻底抽干。
而在渭水之滨的渭南城,景象同样凄凉。
君侯府:人去楼空,只剩下那封惊世书信孤零零地放在案几上,以及象征封君身份的印信,冰冷地嘲笑着皇权的威严。
府内值钱之物早已被转移一空,仆役婢女或被带走,或已散去。黑冰台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一片狼藉和令人窒息的空荡。
农庄与工坊: 公子欣引进的新式农具被收缴或毁坏,正在推广的良种试验田被踏平。那些曾因公子欣的治理而生活改善、心怀感激的农人,此刻噤若寒蝉,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牵连的恐惧。依附于君侯府的小型工坊也纷纷停工,匠人流离失所。
市井民心:往日的安定与富足感荡然无存。虽然公子欣在此地根基不如长安深厚,但他的离去和“叛逃”的定性,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百姓们既惋惜那位带来实际好处的君侯,又恐惧秦法的严酷和黑冰台的株连。街道上行人匆匆,不敢多言,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长安的喧嚣化为死寂,渭南的富足转为惶恐。两座因公子欣而兴起的城池,在他决然转身后,如同被遗弃的巨人,迅速衰败、腐朽,成为帝国版图上两块迅速暗淡下去的伤疤。
公子欣的离去,不仅抽走了它们的精气神,更在无数人心中埋下了对秦帝国统治根基的深深质疑。咸阳宫中的咆哮与血腥镇压,与两座城池的死寂交相辉映,预示着一个更加动荡和黑暗的时代,已然拉开序幕。
而远遁的公子欣,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其引发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向整个帝国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