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剑指邺城,棋局终启

邺城的冬日的天空,呈现出一种铅灰色的凝重。州牧府内,虽然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韩馥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惊惶与绝望。他如同困在笼中的衰老野兽,在铺着精美皮毛的坐榻上辗转难安,几案上那份关于公孙瓒前锋已深入中山国、烧杀抢掠的紧急军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袁本初……袁本初的大军到了何处?”他嘶哑着声音,问向垂手侍立在一旁、同样面色苍白的长史耿苞。

“回……回使君,探马回报,袁军前锋已渡过黄河,在朝歌、林虑一带扎营,日夜操演,军容……军容极盛。”耿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麴义呢?他不是说要清君侧吗?为何城外毫无动静?”韩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声追问。

耿苞的脸色更加难看:“麴……麴义将军营中,今日似乎安静了许多,有传言说……说耿武持袁绍书信入营后,麴义便……便按兵不动了……”

“什么?!”韩馥如遭雷击,最后一点凭借内部力量反抗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他瘫软下去,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精美的藻井,那里雕刻着祥云仙鹤,此刻却像一张正在收紧的巨网。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堂外传来。关纯、耿武、审配、沮授四人,联袂而至。他们神色肃穆,眼神却异常坚定,与韩馥的仓皇形成了鲜明对比。

“使君!”关纯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北疆急报,公孙瓒狼子野心,已露无疑!西境袁公大军压境,然其至今未动刀兵,反而遣使安抚,其意甚明!今内外交困,邺城人心浮动,若再不决断,恐有萧墙之祸,届时玉石俱焚,使君悔之晚矣!”

耿武紧接着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使君!武等非为自身,实为冀州百万生灵,为使君身家性命计!袁本初四世三公,海内人望,更有保全让贤者之美名。使君若主动让位,上可保国安民,下可全身而退,袁公必不负使君!此乃眼下唯一生路,请使君速决!”

审配与沮授虽未言语,却也深深躬身,态度不言自明。

韩馥看着眼前这四位自己曾经倚重,如今却“逼宫”最力的臣子,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明白,大势已去。不仅仅是外部的压力,内部的支柱也已然崩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关纯,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罢……罢了……关别驾,你……你即刻草拟表章吧……馥……愿将冀州……让于袁公……”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顿在坐榻之中,只剩下细微的喘息。

关纯、耿武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有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重任在肩的决然。

“臣,领命!”

关纯不愧是冀州名士,一篇让位表章写得文采斐然,情真意切。表中,韩馥极力陈述自己“德薄能鲜”,致使“北疆不宁,西邻强兵”,深感有负朝廷重托与百姓期望,而袁绍“名高天下,威德并着”,故愿“效仿古之圣贤,禅让州牧之位”,请袁绍“以社稷苍生为念,勿要推辞”。

次日清晨,邺城西门缓缓开启。关纯手捧盛放冀州牧印绶的紫檀木盒,耿武持表章,二人仅带少量随从,乘坐马车,在无数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驶出这座他们效力多年的雄城,向着西方袁绍大营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袁绍大营辕门之外,亦是旌旗招展,甲胄鲜明。袁绍采纳荀攸之议,今日不穿戎装,而是一身诸侯常服,玄端委貌,气度沉凝雍容。他率领荀攸、郭图、许攸三位谋士,以及颜良、文丑两位威风凛凛的大将,亲自出营一里相迎。

当关纯、耿武的车驾出现在视野中时,袁绍率先迈步迎上。关纯、耿武见状,急忙下车,快步上前,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