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前,张合枪挑成廉,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不可一世的吕布头上。联军士气大振,欢呼声连日不绝;而关墙之上的守军,则明显笼罩在一层压抑的阴影之中。吕布虽怒,却并未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他深知袁绍麾下猛将如云,绝非易与之辈,强行出关野战,恐遭不测。于是,他下令紧闭关门,高挂免战牌,凭借虎牢天险,意图将联军拖入消耗战的泥潭。
联军大营,中军帐内。
袁绍并未因一时的胜利而盲目乐观。他清楚,吕布选择坚守,正是最明智,也最令人头疼的策略。虎牢关险峻,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且胜负难料。
“吕布学乖了。”袁绍看着沙盘上那道代表虎牢关的险要模型,语气平静,“据险而守,以逸待劳,确是良策。看来,欲破此关,非旦夕之功。”
新任谋士荀谌微微颔首:“明公所见极是。吕布勇则勇矣,却非无谋之辈。强攻徒耗兵力,正中董卓下怀。然,僵持亦非我愿,需另寻破局之法。”
沮授沉吟道:“吕布麾下,并非铁板一块。其军中以并州旧部为核心,杂以部分西凉兵马。并州军与西凉军素有嫌隙,而吕布本人性情骄横,御下严苛少恩,其麾下将校,未必人人归心。”
田丰冷声道:“公与之意,是行离间之策?然吕布对其麾下‘八健将’等并州旧部颇为倚重,离间恐非易事。”
“未必需要离间其核心。”郭图插言,他因成功招揽荀谌,此刻信心十足,“吕布军中,亦有非其嫡系者。若能引得其中一二将领来投,不仅可削弱敌军,更能极大打击其军心士气!”
袁绍目光闪动,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离间、招降,这本就是乱世中常用的手段。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之选。只是,目标该选谁?又如何实施?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启禀主公,高览将军巡营时,擒获一名敌军斥候,自称有要事需面见主公!”
“哦?”袁绍挑眉,“带上来。”
片刻,一名被缚双手、衣衫普通但眼神精亮的西凉军装束的汉子被押了进来。他虽为阶下之囚,却无多少惧色,进帐后便迅速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主位的袁绍身上。
“跪下!”亲兵喝道。
那汉子却挺直腰板,沉声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今既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然在下有机密事,需亲禀袁车骑(对袁绍的敬称),说完之后,再死不迟!”
袁绍见他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士卒,便摆了摆手,让亲兵退开些许。“你是何人?有何事要报于我?”
“在下乃董太师……不,董卓麾下骑都尉朱灵,字文博,清河国人氏!”汉子朗声道。
朱灵?袁绍心中一动,看向沮授。沮授微微点头,示意确有其人,在董卓军中算是一员不错的将领,但并非吕布嫡系。
“既是董卓部将,为何冒险前来?”袁绍不动声色地问。
朱灵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愤懑与决绝之色:“袁车骑明鉴!董卓倒行逆施,焚毁洛阳,劫掠天子,人神共愤!灵虽出身行伍,亦知忠义!昔日屈身事贼,实为形势所迫,然目睹其种种恶行,早已心灰意冷!近日又见其麾下如吕布者,只知争权夺利,苛待士卒,毫无匡扶之心!”
他语气激动起来:“反观车骑将军,四世三公,名满天下,破公孙,抚流民,讨国贼,乃真正心系社稷之英主!更兼麾下文武鼎盛,法令严明,河北之地,路不拾遗,此乃王霸之象也!灵每每思之,常恨不能早投明公麾下,效犬马之劳!”
朱灵顿了顿,环顾帐内诸人,最终目光坚定地看向袁绍:“今灵冒死前来,非为求生,实为弃暗投明!灵愿说服本部将士,阵前起义,归顺车骑!只求车骑将军能给灵一个机会,一个为国效力、洗刷前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