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脚步声,他抬起眼,目光与慕容清婉相接的刹那,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

今晨醒来时,夜枭已将昨日种种尽数禀报——包括她如何执意闯入,如何精准施针,以及他毒发吐血的凶险过程。

此刻看着她沉静的眉眼,萧承宇心头百味杂陈。

室内一时静极,唯有窗外雀鸟啁啾,衬得这份寂静愈发沉重。

萧承宇靠在引枕上,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只是此刻,那锐利中掺杂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震惊、难堪、感激,还有一丝被窥见最深秘密的狼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隐患,竟会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暴露在这个她的面前。

慕容清婉没有急着开口,她走到桌边,从容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边,声音平静无波:“先喝点水,你失血过多,又刚吐了瘀血,喉咙必定干涩。”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昨夜那个强行闯入、施针救人的不是她。

萧承宇怔了一下,依言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稍驱散了些许心中的寒意。

他抿了一口,干裂的喉咙得到滋润,思绪也清晰了几分。

“昨夜……多谢。”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道谢对他而言,并非易事,尤其对象是她。

慕容清婉在他床边的绣墩上坐下,抬眸直视着他,眼神清亮坦荡:“世子不必言谢,你我既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出事,于我,于靖王府,皆非幸事。”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医者的专业与冷静:“况且,医者父母心,即便今日躺在这里的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她的话,既点明了两人的利益共同点,又巧妙地将昨夜那逾矩的关切归于医者本能,无形中化解了些许他的尴尬。

萧承宇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更通透,也更……难以捉摸。

“我的情况,夜枭都告诉你了?”他放下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同心蛊,子母相生,已潜伏五六年之久。”慕容清婉言简意赅,“昨夜我用金针配合药物,强行压制了子蛊的躁动,逼出了部分蛊毒与瘀血,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不找到母蛊彻底清除,下次发作,只会更凶险,直至……你完全被母蛊操控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