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比奇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猛地包裹住他!
仿佛冥冥之中,一条无形却坚韧无比的丝线骤然生成,一端牢牢系在他的意识深处,另一端则彻底没入了冰棺之内那妖物的核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探查,就能模糊地感受到丝线另一端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那残余的、撕裂神魂的痛苦,劫后余生的巨大惶恐,以及面对他时那卑微到尘埃里的敬畏和恐惧。
这种联系是如此直接,如此深刻,仿佛他只要心念微微一动,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最细微的情绪变化,甚至……只需一个念头,就能通过这条“线”轻易地扼杀另一端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看”向冰棺中的“云裳”,一种明悟涌上心头:她的生死,她的喜怒,她的一切,此刻都完全系于自己一念之间。自己,就是她的绝对主宰,掌控着她命运的……神!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俯瞰其命运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晕眩的魔力,让鹿彦祖在虚脱之余,精神却感到一种极致的兴奋和膨胀。但他强行压下了这种飘飘然,警惕心依旧占据上风,仔细体会着这种新奇而强大的联系,确认其中没有任何陷阱和滞涩,只有绝对的顺从和连接。
与此同时,冰棺之内,“云裳”在献出本命神魂、完成契约的刹那,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另一端主人的状态。
然而,感知到的结果却让她瞬间懵了!
这……这是什么?
预想中磅礴如海、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的神魂底蕴呢?预料中道韵天成、法理交织的宗门真传气息呢?
都没有!
连接那头的,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贫瘠”和“脆弱”!那神魂本质孱弱得可怜,仿佛风中残烛,似乎稍微强大一点的精神冲击就能将其吹灭。气息浑浊平凡...
这……这分明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甚至连修行门槛都没摸到的凡夫俗子!一个她平日里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的、蝼蚁般的凡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她。自己……纵横多年,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凡人用不知名的诡异手段逼到绝境,不得不献出本命神魂,认其为主?!
这简直是她漫长生命中最大的笑话和耻辱!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悲愤涌上心头,让她差点维持不住那卑微的意念。自己竟然被一个凡人……这怎么可能?!
但就在这极致的委屈和难以置信中,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瞬间浇灭了所有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惊骇和……狂喜?
等等!
不对!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施展出那般恐怖绝伦的冰系神通?那冻结一切、连她妖力和神魂都能瞬间冰封的极致寒意,那凝聚出足以钻透她最强防御的冰枪钻头的掌控力……这绝非凡人所能及!就算是专修冰系神通的老妖,也未必能如此举重若轻,在瞬间爆发出如此纯粹而强大的冰封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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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位主人,其表现出来的“凡人”状态,要么是一种极高明、她根本无法理解的伪装和敛息术,连本命神魂的联系都能欺骗!
要么……就是他拥有的那种潜力的层次,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以至于其本体状态反而显得“平凡”!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她认下的这位主人,其来历和潜力,恐怕恐怖到无法想象!远比她最初猜测的什么道门高徒、隐世老怪要可怕得多!
自己这是……因祸得福?撞上天大的机缘了?!
一想到这点,所有的委屈和悲愤瞬间烟消云散,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庆幸。原本只是祈求活命的卑微,此刻真正染上了一丝对未来可能性的渴望和敬畏。这位主人越是不凡,她这份“奴契”的价值岂不越大?
鹿彦祖仔细体会了一番那冥冥中的联系,确认无误,这妖女的生死确实已在他一念之间。那股强烈的掌控感驱散了他最后的疑虑和紧张。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和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和脱力感如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眉心的冰蓝色符文也光芒黯淡,缓缓隐没。
他心念微微一动——并非通过任何法诀,而是直接透过那条神魂联系,向那枚已然与他意识产生共鸣的冰系符文下达了指令。
覆盖着“云裳”的厚重玄冰棺,那坚不可摧、散发着极寒之气的牢笼,随着他这一个念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支撑。坚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消融,不再是崩裂,而是如同遇热的蜡一般,迅速化作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流淌下来,浸湿了华丽的地毯。
不过眨眼功夫,那令人心悸的冰棺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大滩水渍。曾经被彻底冰封的赤果身子,失去了所有支撑,“噗通”一声软倒在地毯上,浑身湿透,冰冷的融水刺激得她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雪奶的白子被压着变成了盘状...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和身体被极致寒冷侵蚀后的麻木。她勉强抬起头,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那双恢复了部分人类圆瞳、却依旧残留着一丝妖异竖瞳痕迹的眼睛,带着残余的恐惧、深深的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仰望着站在她面前,身形有些摇晃,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鹿彦祖。
她挣扎着,想要立刻履行奴仆的礼仪,但身体的虚弱和痛苦让她一时无法如愿,只能尽力蜷缩起依旧**的身体,低下头,用沙哑而卑微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顺从开口道:“奴…奴婢…石晚晚…谢…谢主人…不杀之恩…主人…万福…”
她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确凿无疑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