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陈设依旧简单,与寻常皇子的府邸无异,院中的那棵梧桐树还是父皇当年亲手栽种的,如今落叶满地,透着几分萧瑟。
南宫准正在书房整理战报,见到南宫景亲自前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相迎:
“陛下怎么来了?此时事务繁多,当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才是。”
“大皇兄不必多礼,在大皇兄面前,朕还是那个九弟。”
南宫景笑着将圣旨递过去,说道:
“这是朕给皇兄拟的旨意,大皇兄看看怎么样?”
南宫准疑惑地接过圣旨,展开一看,起初还带着笑意的脸渐渐凝固。
当看到【封南宫准为庐江王,食邑庐江全郡,授予军权、财权、人事任命权】这几行字时,他的手猛地一颤,圣旨险些从手中滑落。
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抬头看向南宫景时,眼中已满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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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这……这权力太大了,我不能接受!”
南宫准连忙将圣旨递回去,解释道:
“能当个地方官,替父皇守着百姓就行,这般实权若传出去,定会有人说我拥兵自重的,对陛下也不利啊!”
“大皇兄,这不是赏赐,是我……朕对你的托付。”
南宫景没有接圣旨,反而按住他的手,说道:
“庐江郡刚遭战火,皖山防线的城墙基本不能用了,百姓流离失所,粮草颗粒无收。若没有实权,该如何调兵修复防线呢?如何筹措粮草安抚百姓呢?如何任命贤能治理地方呢?这些事,朕信不过旁人,唯独信得过大皇兄。”
南宫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南宫景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并不是傻子,南宫景给的这般权力,早已超出了藩王的范畴。
这几乎是将半个庐江郡都托付给他了!
或许,九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陈安虽然兵败逃亡,却仍在陈国苟延残喘,只要陈安活着,父皇被鞭尸的屈辱就无法洗刷,他的报仇之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而要杀陈安,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
军权是根基,财权是保障,人事权是臂膀。
九弟授予他这三项权力,就是支持自己。
想到这里,南宫准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见惯了刀光剑影与人心险恶,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竟如此懂他,如此信任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圣旨紧紧攥在手中。
“大皇兄,今夜朕想与你在父皇的御书房对坐片刻,就我们兄弟二人。”
南宫景轻声说道。
“好。”
————
夜幕降临,御书房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御书房的陈设依旧保持着父皇生前的模样,书桌上还摆着父皇未批阅完的奏折。
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墙上挂着的大瀚疆域图边角有些磨损,却依旧清晰。
南宫景为南宫准倒了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没有说话。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在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对父皇的思念与对彼此的牵挂。
“父皇当年就是在这里,教我练书法的。”
南宫准率先开口,指尖轻轻抚摸着书桌的木纹。
“他说,字如其人,要写得端正有力,做人更要行得端、坐得正。那时候我总嫌他唠叨,如今想听……却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