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在一处名为“三江口”的码头靠岸,这里水势平缓,是曹娥江、钱清江与浙东运河的交汇之处,舟楫往来,已然十分繁忙。
奕帆等人下了船,决定换乘绍兴特有的水上交通工具——乌篷船,前往绍兴古城,也好细细品味这水乡韵味。
这乌篷船船身狭长,两头尖翘,通体漆成乌黑色,那弯月形的篷盖也是用烟熏过的竹篾编成,显得古朴而灵巧。
船夫站在船尾,赤着脚,稳立船板,用脚有力地蹬着长长的橹提供主要动力,手臂同时协调地划着一支短桨控制方向,动作娴熟而优美,仿佛与小船融为一体。
小船便在这动作下,轻盈地滑入密如蛛网的水巷之中。
但见水道纵横,碧波荡漾,一座座形态各异的石桥如彩虹般横跨水上,有的如拱月,有的似垂虹,桥洞下不时有同样的乌篷船“欸乃”一声穿梭而过。
岸边的民居是清一色的白墙黛瓦,斑驳的墙面记录着岁月的痕迹,高低错落的马头墙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勾勒出优雅的天际线。
河畔垂柳依依,虽已冬季,枝条枯黄,但在水中的倒影依然婀娜。
船桨划破绿绸般的水面,漾起圈圈涟漪,倒映着古老的建筑、蓝天和枯柳,宛如一幅幅流动的水墨画卷,静谧而富有诗意。
“真是‘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
虽未至五月,也无缘得见鉴湖,但此间小桥流水人家,乌篷欸乃,已尽得越地水乡之精髓,令人心醉神迷,流连忘返。”
唐江龙摇着折扇,完全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中,忍不住再次诗兴大发,道:“‘烟雨扁舟水上宅,乌篷蓑笠枕河眠。’
古人诚不欺我!”
陆毅锋也笑着接口,语气中带着欣赏道:“三弟好句!
绍兴不愧是古越之地,文风鼎盛,水韵悠长。
这乌篷船,这青石板路,这空气中弥漫的黄酒香与霉干菜气息,皆是别处难寻的独特风味。
无怪乎能出王羲之、陆游、徐渭这等人物。”
奕帆亦是心旷神怡,连日来海上颠簸、勘察选址的紧张与疲惫,似乎都被这温柔的水波和古朴的意境洗涤而去。
他暂时将建港的繁杂事务抛诸脑后,沉浸在这座千年古城独有的韵味与节奏之中。
他忽然想起,在洛阳结识的通判赵文杰曾言,他乃是绍兴赵家武馆的二公子。
“船家,劳烦打听一下,可知绍兴赵家武馆在何处?”
奕帆向那动作悠然的船夫询问道。
船夫一边熟练地蹬橹划桨,一边笑着答道,带着浓重的绍兴口音:“赵家武馆?
那可是我们绍兴城里有名的武馆咯!
赵老爷子武功高强,为人仗义,教徒有方,城西八字桥一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几位客官要去?
小的这就摇过去,不远咯!”
乌篷船在弯弯曲曲、仿佛没有尽头的水巷中又灵活地穿行了一刻多钟,绕过几座石桥,最后在一座造型古朴、桥洞高敞的石桥旁稳稳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