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听说,读书人讲究个‘理’字!” 石秀挠挠头,一副憨直模样,“什么理学心学的…俺也闹不明白。军师给说道说道?”
吕师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正是他宣扬理念的机会!他正襟危坐,侃侃而谈: “石兄弟问得好!当世显学,一曰程朱理学,一曰陆氏心学。然则,”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批判,“那陆九渊所言‘心即理’、‘宇宙便是吾心’,实乃荒谬绝伦!此论空谈心性,轻视格物致知,流于空疏狂妄!使人不务实学,耽于空想,与那坐禅枯守的和尚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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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推崇备至:“唯朱子(朱熹)之学,方为正统大道!其言‘格物致知’、‘存天理,灭人欲’!世间万物,皆有其理!需潜心探究(格物),方能通达真知(致知)! 更需以‘天理’(三纲五常)为绳墨,克制自身私欲邪念(灭人欲),方能修身齐家,乃至治国平天下!” 他看向石秀,语重心长:“石兄弟,习武亦同此理!不明招式筋骨发力之‘理’,一味瞎练,便是白费气力!唯有明其理,循其道,方成真正高手!”
石秀听得“连连点头”,拍案道:“军师高见!太对了!就跟俺以前杀猪一样,不懂猪的筋骨纹理(格物),一刀下去,砍到骨头,刀都崩了!懂了纹理,顺着下刀(致知),才能干净利落!光说不练是假把式(批心学空谈),不理解瞎练是白练(强调明理)!这‘理’和‘练’,得一块儿来!”
吕师囊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石兄弟悟性极高!正是此理!此乃‘知行合一’之要旨!朱子虽未明言此四字,然其‘格物致知’便是‘知’的功夫,‘克己复礼’便是‘行’的功夫!二者相须,不可偏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深意:“然则,人之为人,非草木金石。欲求大‘知’与大‘行’,亦需感性与理性之平衡。 譬如领军,需理性洞察敌情,亦需感性体恤士卒;譬如…情爱,” 他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方金芝,“需理性权衡利弊,亦需感性体味真心。二者调和,方能不惑不惘,行稳致远。”
石秀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受教模样:“军师说得太对了!就跟俺对圣女…咳…” 他适时“憨厚”地看了一眼方金芝,后者脸颊微红。“那啥,感性和理性…都得有!不能光讲道理冷冰冰,也不能光凭感觉瞎胡闹!是这个理儿!”
方金芝看着石秀与吕师囊“相谈甚欢”,心中稍安。石秀能得军师“青睐”,对他地位稳固有利。然而,吕师囊那番关于“感性理性平衡”的论调,尤其是提及“情爱”时,却让她心中莫名一紧。这平衡之道,在圣教大业与儿女私情之间,何其艰难?
下阙:道器理欲·锋藏心海渊
幽谷论道,魔窟谈理。两处天地,两种境界,却皆指向力量的本质与运用的法门。
幽谷中,赵构在公孙胜与林冲的引导下,继续尝试将道术的“虚”、“奇”、“变”融入剑法的“实”、“正”、“锐”。一道符箲化作土墙阻路,他不再硬劈,剑尖引动水汽(道术小诀),化作一道激流冲击土墙薄弱处,同时身形如风(惊鸿身法),借水势破绽瞬间穿过!道术为剑法创造战机,剑法为道术提供载体,隐隐触摸到徽宗所言那“道器交融”的混沌边缘。
光明顶书房内,石秀“虚心”向吕师囊请教朱子理学的细节,尤其对“格物致知”表现出浓厚“兴趣”。吕师囊欣然讲解,将圣教教义(如“焚尽伪朝,光明世界”)与“天理”强行附会,试图在石秀心中植入圣教“正义性”的思想钢印。石秀则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具体“格物”——如山川地理、城防工事、人心向背,看似求知若渴,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套取着关于“莲台计划”及方腊军力的关键信息。吕师囊虽精明,却也难挡石秀以“粗人求教”为掩护的旁敲侧击。
徽宗于深宫,收到林冲关于赵构进境的密报,又听闻安插在光明顶的细作传回“圣婿石秀勤学理学,与吕师囊过从甚密”的消息。他放下奏报,指尖轻叩御案,嘴角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