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个迷失的旅人,开始在这片高地荒原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他走过狂风呼啸的山脊,走过细雨蒙蒙的沼泽,走过寂静无声的古老石阵。他不再刻意行善,只是看着,听着,感受着。
他看到高地牧民与严酷自然搏斗的艰辛与顽强,听到他们用盖尔语吟唱的苍凉歌谣中蕴含的深沉情感;他看到一只母狼为保护幼崽与猞猁搏杀的惨烈与决绝;他感受到暴雨倾盆时天地之威,也感受到雨过天晴后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带来的那种近乎神圣的慰藉。
某一日,他路过一个极其偏僻、被战乱和征税摧残得奄奄一息的小村落。村中只剩下老弱妇孺,面带菜色,眼神麻木。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同样瘦弱的羔羊,坐在倒塌的矮墙下,低声啜泣,因为那是她家最后一点财产,而羔羊似乎快要病死了。
刘混康静静地看着。这一次,他没有计算功德,没有权衡利弊。他看着那女孩绝望的眼神,看着那羔羊微弱的呼吸,忽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而纯粹的不忍,如同破冰的利锥,狠狠刺入他冰冷了近百年的心房!
那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痛楚,为他人的痛苦而痛楚。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枯瘦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羔羊身上。这一次,他调动的不是高深的道法,而是将连日来行走荒原感受到的那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之意,混合着那突如其来的“不忍”之情,化作最纯粹的无无真罡,缓缓渡入羔羊体内。
光芒很弱,甚至不如他平日施法时的百分之一。但就是这微弱的光芒,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度”。
羔羊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呼吸变得有力,甚至虚弱地“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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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活过来的羔羊,又看看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温和的东方老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瞬间淹没了她,她不会说通用语,只是抱着羔羊,对着刘混康不停地磕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却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最炽热的阳光,瞬间照透了刘混康心中的层层迷雾。
他愣愣地看着小女孩的笑容,感受着心中那股陌生的、因他人之喜而由衷欣悦的暖流,那不再是意志驱动的计算,而是发自心底的情感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