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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城迎来了冬日的暖阳,也迎来了风尘仆仆的赵云凯旋之师。虽然只是小胜,但缴获的军械、钱粮,尤其是那近百名经过战火洗礼、对赵云乃至陈暮集团产生初步认同感的降卒,以及数十户拖家带口南迁的荆南百姓,都极大地鼓舞了交州上下的士气。
校场之上,旌旗招展,陈暮亲自为有功将士颁赏。银钱、布帛、甚至许诺的田亩地契,被一一发放到那些在漓水畔奋勇拼杀的士卒手中。降卒们看着昔日同伴获得厚赏,眼中既有羡慕,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期盼。陈暮当众宣布,所有愿真心归附的降卒,经整训后,将享有与交州军旧部同等的待遇和机会。此举进一步安定了降卒之心。
然而,凯旋的喜悦尚未沉淀,庞统便带着一丝凝重,引着数人来到了左将军府书房。
“主公,此便是在零陵境内,辗转投奔我军的桓阶桓伯绪先生,及其弟子、族人。”庞统介绍道。
陈暮打量着眼前这位虽衣衫略显破旧,但气度沉静从容的文士,心中一动。桓阶之名,他略有印象,乃是荆州有名之士,其弟桓纂在历史上亦有名声。此人能在吕蒙严控之下,毅然举族南投,无论其才学如何,这份决断和倾向便已价值不凡。
“伯绪先生弃暗投明,不畏艰险来投,暮深感荣幸!交州草创,正需贤才辅左,先生至此,如甘霖降于旱土!”陈暮起身,执礼甚恭。
桓阶见陈暮态度诚恳,毫无骄矜之色,心中稍安,还礼道:“阶乃丧家之人,蒙将军不弃,肯予收录,已是感激不尽。将军于南疆立法度,行仁政,威震林氏以安内,北击吕蒙以御外,实乃明主之象。阶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双方落座,桓阶也不藏私,直接将自己在荆南的见闻和分析娓娓道来:“吕蒙在零陵、桂阳,虽施高压,然其用兵甚有章法。于要冲筑城,控扼水道;清查户籍,编练乡勇;更遣细作深入俚僚,或贿以财货,或胁以兵威,意在从内部分化,使将军后方不宁。其志非小,绝非仅满足于防守。此次石潭戍之失,以其性情,必不甘休,报复指日可待。”
他又详细分析了零陵、桂阳各地豪强的态度,哪些可争取,哪些需警惕,并指出了几处吕蒙防线可能的薄弱点,其信息之详实,见解之深刻,令陈暮和庞统频频点头。
“得伯绪,如得一舆图活册也!”陈暮赞叹,随即任命桓阶为军师祭酒,参赞军事,其弟子族人也各有安置。交州集团,再添一员熟悉荆南地理民情的重要谋士。
但桓阶带来的不全是好消息。他眉头微蹙,补充道:“将军,阶南来途中,于郁林郡境内,隐约听闻一些流言,于将军颇为不利。”
“哦?何种流言?”陈暮目光一凝。
“流言称,将军北击吕蒙,损耗颇巨,府库空虚,不日将加征赋税,且欲强征俚僚青壮为前锋,以充军役……”桓阶缓缓道。
庞统冷哼一声:“此必江东反间之计!欲乱我民心,挑拨汉夷关系!”
陈暮沉着脸:“树欲静而风不止。周瑜、吕蒙,出手狠辣啊。此流言若扩散,恐生内变。士元,需加紧对郁林张氏等豪强的监控,同时,我们的‘羁縻’之策,需加快推行,务必让各俚僚首领明白我之诚意与底线。”
零陵,泉陵城。得到周瑜增援的吕蒙,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报复。他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压抑着怒火,仔细寻找着猎物的破绽。
他麾下的哨探、细作被大量撒向苍梧北境,尤其是漓水、郁水(西江)沿线。同时,他严格执行周瑜的方略,将新到的兵力化整为零,以校尉、军侯为单位,组成多支精干的快速反应部队,配备快船、驮马,不再固守据点,而是沿边境游弋,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