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手握陶谦遗书和徐州牧印绶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小沛高层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刘备并未立刻公开宣布,而是秘而不宣,与关羽、张飞、赵云、孙乾、简雍、糜竺(已从小道秘密返回小沛)、陈登等核心成员闭门商议。
“主公,”孙乾首先发言,语气谨慎,“陶公遗命,乃天赐名分,然亦如双刃之剑。若此时公开,固然可收徐州人心,但也必成吕布、曹操首要之敌,恐招致两面夹攻,我军羽翼未丰,实难抵挡。”
简雍点头附和:“公佑所言极是。名分虽好,亦需实力相配。不若暂缓宣布,暗中积蓄力量,待曹吕之争有果,再行定夺。”
张飞一听就急了:“哎呀!两位先生太过小心!有名分不用,藏着掖着作甚?正好打出旗号,招兵买马,看谁敢不服!”
关羽抚须沉吟:“三弟稍安。二位先生顾虑,不无道理。然,名分大义,亦是实力。若得徐州士民拥戴,则根基稳固,潜力无穷。关键在於,如何‘用’此名分。”
赵云目光敏锐,看向陈登和糜竺:“此事成败,关键在于徐州本土士民之心向背。元龙先生、子仲先生,二位乃徐州士林领袖,依二位之见,若主公此时亮明陶公遗命,徐州各地,会有何等反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糜竺和陈登身上。这二人,一个代表财力雄厚的商界士族,一个代表智慧超群的文官集团,他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徐州本土势力对刘备的接纳程度。
糜竺与陈登对视一眼,由糜竺先开口,语气肯定:“主公,诸位,竺以为,此正其时也!陶公在时,虽受吕布挟制,然仁厚之名犹在,其遗命在徐州士民心中,分量极重。吕布暴虐,民心尽失;曹操虽强,然其屠戮徐州(指之前曹操为父报仇攻打徐州时的暴行),旧恨未消,徐州士民多怀恐惧。主公仁德布于四海,近日在小沛之政绩,有目共睹。若此时公示陶公遗命,竺敢断言,徐州大半士民,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陈登接过话头,言辞更加激昂:“登冒死送出遗书,正是为此!主公,岂不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陶公遗命,乃‘天时’;主公仁德,乃‘人和’;今曹吕相争,乃‘地利’(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三者兼备,若再迟疑,待曹操灭吕,尽收徐州之地,则大势去矣!届时,纵有陶公遗命,亦成空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孙、简二公所虑,登有一策。主公可不必立刻大张旗鼓宣告就任州牧,以免过度刺激曹、吕。可先以‘奉陶公遗命,安抚徐州’为名,传檄各郡县,联络士族豪强,观其反应。若应者云集,则顺势而为;若阻力过大,亦可暂缓。如此,进退有据,可保无虞。”
陈登这番话,有理有据,既指出了机遇,又提供了稳妥的策略,听得刘备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