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王公子买下西门庆旧宅,为孟家遗孀风光大葬!” 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阳谷县的大街小巷,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这位神秘的“王公子”不仅富可敌国,背景深不可测,更在本地置下了凶名在外的西门庆旧宅!其魄力与能量令人咋舌。一时间,阳谷县内有头有脸的名流士绅、富商大贾闻风而动,趋之若鹜!
谁不想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攀附上这位看似手眼通天、翻云覆雨的人物?西门庆的旧宅门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的景象,与昔日西门庆在世时的热闹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县陈文昭也亲自乘轿而至,带着一份极其丰厚的奠仪前来致祭,在孟夫人灵前三鞠躬,态度恭敬异常,言辞恳切,做足了姿态。
有父母官亲自带头,阳谷县城里但凡排得上号的乡绅、商号掌柜,几乎一个不落,悉数到场,生怕慢了一步便显得不够恭敬。
宽敞却因人流如织而显得有些拥挤的灵堂内,哀乐低沉迂回地吹奏着,香烛燃烧的青烟缭绕盘旋,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真诚悲伤与世俗功利的复杂气息。
吊唁者们人人脸上堆满了程式化的肃穆,对着孟老夫人那略显陌生的灵位深深作揖,口中说着千篇一律、毫无温度的“节哀顺变”、“老夫人早登极乐”等套话,目光却早已飘忽。
然而,当这短暂而必要的仪式性哀悼结束,他们的目光便如同被最强劲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热切地投向了灵堂侧边那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气度沉凝如山渊的素衣公子——王伦。
“孟姑娘节哀!万万保重玉体啊!孟老夫人得蒙王公子如此仁德厚葬,礼仪周全,风光无限,实乃前世修来的福泽深厚,身后哀荣至极啊!”
“王公子真乃世间罕有的仁义无双之士!收留孟家遗孤,更亲自主持操办如此体面丧事,扶危济困,义薄云天,实乃我辈楷模!令人钦佩之至,五体投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城西‘永昌’粮行东主钱不多,久仰公子大名真真是如雷贯耳!今日特来拜祭老夫人,一点微薄心意,实在不成敬意,区区五百两奠仪,还请公子在老夫人灵前代焚,聊表在下哀思之忧…”
“王公子,丧事最是劳心费力。瞧公子清减了些,舍下已在‘醉仙楼’略备薄酒素斋,环境绝对清幽雅致,万望公子今夜务必赏光移步,容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也为公子解解乏…”
各种露骨的奉承、小心翼翼的攀附、精心准备的名帖、以及分量一个比一个惊人的奠仪,如同潮水般纷至沓来。灵堂内外,哀乐声声中,俨然成了另一个觥筹交错、暗流汹涌的名利场与交际所。
王伦立于这片漩涡中心,却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
对于众人程式化的吊唁,他微微颔首,简洁地道一声“有劳”,算是谢过。
对于那些过于热切、意图几乎写在脸上的攀附结交,他则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令人无法逾越的疏离与淡然。
他眼神平静深邃,不见波澜,既不显热情,也不失礼数,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难以亲近的威仪,让那些绞尽脑汁想进一步套近乎的人,话到了嘴边,往往又生生咽了回去,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