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每当狱卒来送饭时,他都会抓住狱卒的手,声嘶力竭地喊:“快去告诉陛下,隋军要来了!快让陛下整顿军备,远离奸佞!”狱卒们要么嘲笑他,要么不耐烦地推开他。
这日,陈叔宝在临春阁饮酒时,突然想起了傅縡。他皱着眉头问江总:“那个老东西还在天牢里闹吗?”
江总眼珠一转,连忙说:“陛下,傅縡在天牢里还不安分,整天骂您是昏君,说您会亡国呢!”
“岂有此理!”陈叔宝勃然大怒:“朕好心留他一条命,他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啊,赐他毒酒,让他永远闭嘴!”
毒酒很快就送到了天牢。当狱卒端着毒酒走到傅縡面前时,傅縡正靠在墙壁上,气息微弱。
“傅大人,陛下赐您毒酒,您就喝了吧,省得再受苦。”狱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
傅縡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杯毒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嘶哑,却充满了悲愤:“昏君!真是昏君啊!我傅縡一生忠君爱国,没想到最后竟死在你这昏君手里!陈叔宝,你等着,你会后悔的!隋军迟早会打过来,你会成为亡国之君,被后人永远唾弃!”
他接过毒酒,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毒酒入喉,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傅縡的身体开始抽搐,可他的眼睛依旧圆睁着,死死地盯着天牢的大门,那是通往太极殿的方向,也是他毕生守护的南陈江山的方向。
章华是个年轻的官员,见傅縡惨死,依旧冒死上书。陈叔宝命人将章华拖出殿外,斩于午门。
两位忠臣接连被杀,朝中再无人敢进谏。江总、孔范等人见状,愈发肆无忌惮地讨好陈叔宝。
有一日,宫中有甘露降下,御花园里还长出了几株灵芝。孔范立刻跪倒在陈叔宝面前,高呼:“陛下圣明!这是天降祥瑞,说明我大陈正处于太平盛世啊!”
陈叔宝大喜,当即决定改元“祯明”,以应祥瑞。可改元的诏敕刚颁发没几天,建康城就发生了地震,百姓们人心惶惶。
施文庆连忙凑到陈叔宝身边,信口胡诌:“陛下,这地震可不是凶兆!这是阳气震动,万象复苏的吉兆啊!说明我大陈的国运要更上一层楼了!”
陈叔宝竟真的信了。他下令举行盛大的庆贺仪式,还颁诏大赦天下。朝堂上一片歌舞升平,可民间早已苦不堪言,施文庆为了充盈国库,在各地加重赋税,百姓们卖儿鬻女,流离失所,街头巷尾全是饿死的流民。
有宫人偷偷把民间的惨状告诉陈叔宝,他却皱着眉头呵斥:“你这奴才,竟敢编造谣言!朕的大陈国泰民安,哪里有什么流民?再敢胡说,朕割了你的舌头!”
那宫人吓得再也不敢多言。而陈叔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太平盛世”里,每天搂着张丽华,听着《玉树后庭花》,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不知道,北方的隋朝早已厉兵秣马,五十万大军正等着渡过长江,踏平他的锦绣江山。
祯明二年,杨坚终于完成了伐陈的准备。他发布伐陈敕书,并抄录三十万份,散发到南陈各地,动摇民心。
大臣高颎劝道:“陛下,兵行讲究隐秘,如此大张旗鼓,恐会打草惊蛇啊!”
杨坚却摆了摆手,目光望向南方:“朕要的就是光明正大!若陈叔宝见了敕书,能惧而改过,朕倒愿饶他一命;可他若执迷不悟,朕便要显行天诛,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伐陈,是替天行道!”
这份敕书上,清清楚楚列着陈叔宝二十条罪状:“大兴土木,耗尽民财”“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残害傅縡、章华等忠良”“纵容张丽华干预朝政”“苛待百姓,民不聊生”……每一条都戳中要害,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南陈朝廷的腐朽。
很快,三十万份敕书顺着淮河、长江,传遍了南陈的州郡县乡。百姓们争相传阅,看着敕书上的罪状,再想起自己流离失所的日子,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有人对着建康城的方向破口大骂,有人偷偷收拾行李,准备投奔隋军,南陈的民心,在这份敕书的冲击下,彻底散了。
而杨坚这边,已任命晋王杨广、秦王杨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韩擒虎、贺若弼等名将为总管,率领五十一万大军,分八路南下。东到沧海,西至巴蜀,隋军的旌旗遮天蔽日,战船首尾相连,横亘数千里,声势浩大得让整个江南都为之震动。
可建康城内的陈叔宝,对此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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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他,正忙着修建大皇寺。寺里要造一座七级浮图,耗费的木料、砖石不计其数,工匠们日夜赶工,累死的人不计其数,可陈叔宝却不管不顾,只盼着浮图建成后,能“保佑”他的江山永固。
可讽刺的是,浮图还没完工,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宫人战战兢兢地把消息禀报给陈叔宝,他却只是皱了皱眉:“烧了就烧了,再建一座便是!”
沿边州郡的守军将领,早已探知隋军南下的消息。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封封急报飞送建康,请求朝廷发兵救援。可这些急报,全被施文庆、江总等人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