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的身体猛地弓起，那双纯粹的金色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空洞。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巨大的、前后透亮的窟窿，看着其中流淌出的、不再是金色而是带着污浊暗色的“血液”，以及那正在迅速崩解、化为飞灰的金身碎片。

“我……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唤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

下一刻，他整个身体，从胸口的窟窿开始，如同摔碎的琉璃雕像般，寸寸龟裂，化作无数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碎片，然后这些碎片又在空中迅速黯淡、湮灭，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唯有几缕残破的、沾染了暗色污血的月白袈裟碎片，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枯叶，缓缓飘落在地。

灵山尊者，如来二弟子，金蝉子——身死道消，金身破碎！

天地间，一片死寂。

只有孙悟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拳头上缓缓滴落的、属于金蝉子的暗金色血液，滴落在尘土中，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缓缓收回拳头，看着金蝉子消散的地方，金瞳中的暴戾与杀意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空虚，以及一丝……更加深沉的冰冷。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地面上，正低头凝视着自己掌心的张自在。

那双燃烧的金瞳，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复杂地，审视着这个看似弱小、体内却藏着连他都感到忌惮之物的“师父”。

而张自在，也缓缓抬起了头，迎上了孙悟空的目光。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看透了许多事情的清明。他摊开手掌，将那枚混沌色的种子展现在孙悟空眼前。

“现在，”张自在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可以谈谈了。”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