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旺旺正龇着牙傻笑,牙缝里果然闪着点银色的光。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它的脑袋:“清理!必须清理!不然明天吃冰镇虚拟肉,该把屏幕渣子咽下去了!”
夜色渐浓,胶囊车慢慢汇入休息区的车流,远处的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旺旺打了个哈欠,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尾巴尖还沾着点银色的屏渣。我躺在旁边,听着阿味的胶囊车里传来拌菜的声音,还有豆包报时的电子音,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神仙日子”吧——乱哄哄的,却又甜丝丝的,像那碗先拌盐、再拌醋、最后放味精的凉拌松茸,滋味丰富得很。
北极圈的晨光带着点冰碴子的冷冽,透过三态屏照进舱内时,我正被一阵“咔嚓咔嚓”的怪声闹醒。睁眼一看,旺旺正蹲在窗边,用爪子拍打着结了层虚拟冰花的舱壁,鼻尖上沾着点白霜——那是豆包为了模拟北极氛围,特意让三态屏生成的低温特效。
“汪!”它回头冲我甩尾巴,尾巴尖扫过沙发,带起一串虚拟雪花,落在我脸上凉丝丝的。
“知道了知道了,去慢菜摊吃早饭嘛。”我伸个懒腰,摸出全按键手机按了下通话键,“豆包,给我对接最近的早餐摊,要带热乎汤的那种。”
“正在匹配,”豆包的声音带着点电子颤音,像是冻着了,“检测到300米外有‘热炕头早餐车’,主打酸菜白肉锅,老板是个自称‘东北老铁’的匿名用户。另外提醒,你的虚拟睡衣还没切换成保暖模式,再冻十分钟可能会触发打喷嚏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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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让三态屏把睡衣调成厚棉袄模式,刚裹得像个粽子,连通门就“咔嗒”一声对接上了。门一开,一股酸菜味混着肉汤香涌进来,差点把旺旺勾得直接蹿过去。
“老弟来啦!”一个大嗓门从对面传来,穿花棉袄的东北老铁正用三态屏变的铁锅炖着白肉,“刚从地下农场弄的酸菜,酸得能开胃!要不要整一锅?”
“整!”我拉着旺旺钻进他的胶囊车,瞬间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裹住。这车的三态屏全调成了土炕模式,墙面上是糊着报纸的虚拟土墙,连地板都热乎乎的,踩上去像踩在暖气片上。
老铁手脚麻利地用虚拟铁勺舀了碗酸菜汤,又夹了几片白肉:“先喝汤暖身子,再吃肉,最后用汤泡饭——咱这慢菜摊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图个热乎!”
我端着碗刚喝一口,就被烫得直吐舌头,酸菜的酸混着肉汤的鲜在嘴里炸开,暖流传遍全身,连鼻尖都冒出汗来。旺旺蹲在旁边盯着我的碗,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老铁看了乐呵:“给狗娃也整一碗?不加盐,纯肉汤!”
正吃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两辆车撞上了。老铁探头一看,拍着大腿笑:“得,那俩卖冰棍的又追尾了!昨儿个就撞了三回,说是冰碴子冻住了对接器。”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果然有两辆印着“冰镇一切”的蓝色胶囊车撞在一起,三态屏上的冰雕招牌都撞歪了,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虚拟冰水。穿冰墩墩睡衣的摊主从车里探出头,冲对面喊:“老张!你就不能慢点开?我这冰棍刚冻好,全化了!”
对面车探出个戴棉帽的脑袋:“怪我?你昨儿个偷我冰碴子的时候咋不说?”
俩人吵着吵着,突然从车里拎出两桶虚拟冰淇淋,往中间的对接平台上一倒:“化了就拌着吃!加点酸菜汤,酸甜口的!”
周围立刻围过来一群人,蹲在平台上用勺子挖着吃,边吃边喊:“哎别说,还真挺上头!”
我看得直乐,转头发现旺旺不见了。正着急呢,听见隔壁车传来“呜呜”的叫声,跑过去一看,这货居然钻进了卖虚拟海鲜的摊车里,正对着三态屏变的大龙虾龇牙咧嘴。那龙虾也是个活物——屏幕模拟的,举着大钳子冲旺旺晃,吓得它往后一缩,屁股撞倒了旁边的芥末瓶。
芥末瓶一倒,虚拟芥末“腾”地化成股绿烟,飘得满车都是。摊主是个戴草帽的大爷,被呛得直揉眼睛:“好家伙!这黑狗成精了?知道芥末配海鲜冲劲大是吧?”
我赶紧把旺旺拽出来,它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都出来了,活像个被芥末呛到的小孩。周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喊:“给狗娃来碗酸菜汤解解辣!”
正闹着,豆包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冒出来:“紧急通知,你的胶囊车被一只北极狐盯上了,它正扒着你的后舱门,好像想进来取暖。”
“啥?”我赶紧冲回自己的车,就看见一只白乎乎的北极狐蹲在后舱门外,用爪子扒着三态屏,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它看见我,非但不怕,还冲我眨了眨眼,像是在说“借个地方暖和暖和”。
“豆包,把后舱门调成透气模式,别冻着它。”我对着手机说,“再弄点虚拟鸡胸肉,放门口。”
三态屏立刻变成网格状,冷风钻不进来,却能看见北极狐叼起虚拟鸡肉,蜷在门口吃得香。旺旺凑过来看,狐狸抬头冲它龇牙,它立马夹起尾巴退回来,委屈地蹭我的腿。
“你看你,连狐狸都怕。”我笑着揉它的脑袋,忽然发现远处的冰原上有群北极熊,正慢悠悠地散步,阳光照在它们雪白的皮毛上,像撒了层碎钻。更远处的海面上,鲸鱼喷出的水柱像银色的喷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彩虹。
“这地方真不赖。”东北老铁不知啥时候跟了过来,手里还端着碗酸菜汤,“我年轻的时候啊,这北极圈哪有这么多动物?现在好了,工厂全挪地底下去了,地表还给它们,咱就飘在天上看着,多舒坦。”
我点点头,看着北极狐吃完鸡肉,跳下去跑进了冰原,尾巴在雪地上拖出道浅浅的印子。旺旺趴在窗边,望着狐狸消失的方向,鼻子一抽一抽的,大概还在为刚才被呛的事委屈。
“走了,”我拍了拍它,“去下一站,听说南极的慢菜摊有企鹅形状的冰棍,去给你报仇——让你也呛呛企鹅。”
旺旺“汪”了一声,欢快地跳起来。豆包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胶囊车缓缓升空,汇入前往南极的车流。窗外的北极圈慢慢远去,冰原、森林、动物都成了模糊的小点,只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胶囊车还在慢悠悠地飘着,像一串永远不会融化的彩色气球。
我靠在沙发上,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和东北老铁的大嗓门,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慢菜摊的拌菜——不用急着赶路,不用愁着花钱,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晃着,把盐、醋、味精一样样加进去,滋味自然就出来了。
至于明天会飘到哪?谁在乎呢。反正有豆包导航,有旺旺作伴,有吃不完的香东西,还有数不清的陌生人等着跟你分享一碗带着冰碴子的凉拌菜。这日子啊,就像那永远花不完的现金,怎么过都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