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暴雨夜,他浑身湿透冲进社区,孟雁子举着伞歪向他这边,伞骨断了两根扎进掌心,血珠顺着伞柄往下淌。
她说走慢点,我记路,声音混着雨声,比酒里的青柠还涩。
啪——
冰晶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扎进李咖啡的手指,血珠滴进酒液,竟泛起金红色的涟漪。
他蹲下去捡碎片,膝盖磕在吧台脚,疼得倒抽冷气。
身后传来小鹿的叹息:你调的哪是酒?她的鞋尖踢到一片碎冰,每次客人说我要忘记,你就加三份苦精;说我要理解,你就加两滴接骨木。
可你自己呢?
李咖啡的手指还在滴血。
他望着吧台上的金红色酒液,想起雁子总说他调的酒太甜——甜得像层糖衣,裹着不肯剖开的真心。
老梁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时,电脑屏幕上的气象数据突然连成了线。
他盯着三年来的风速记录,后颈冒出一层冷汗。
每次孟雁子在驴友群发明晚夜爬终南山的通知,当晚的风速都会骤降0.3级;她在社区群里发吴妈老伴走了的消息时,云层移动延迟了4.7分钟——精确得像道数学公式。
她不是在记天气。老梁对着空屋子喃喃,手指抚过打印出来的折线图,她是把自己活成了气候系统。他翻出压箱底的水彩笔,连夜在坐标纸上画了张情绪-风向对照图。
晨光透过纱窗时,他把图折成小方块,塞进社区信箱,指尖触到信箱铁皮的凉,像触到了雁子总攥着的那串钥匙。
回民街夜市的灯笼在暮色里晃成一片红。
小满康复后第一次参加群聚,围坐的小马扎挤得密匝匝。
李咖啡端着玻璃杯站起来时,所有人都静了声——他的指腹还贴着创可贴,是昨夜收拾玻璃渣时划的。
这杯叫共感酒他晃了晃暗红液体,冰块撞在杯壁上,喝了能知道别人此刻的感受。
老梁先端起杯子。
第一口酒刚下肚,他的眼眶就红了。是...是秀芬走那晚。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觉得整个屋子都空了,空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小鹿抿了一小口,突然僵住。
她的指甲掐进小满手背:那天你坠崖时,我蹲在崖边,手心全是汗,凉得像冰。小满握住她的手,两人的眼泪同时砸在桌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