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他身后——雁子正踮脚够实验架上的试剂瓶,他本能地伸手扶她后腰,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成一片模糊的暖。
我一直想带你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把卡片放在吧台上,字迹被眼泪晕开了一点,可从没问过你,想去哪里。
李咖啡没接话。
他想起上周她收拾行李时,行李箱里全是冰岛的冲锋衣、撒哈拉的遮阳帽,却没有一件适合西安秋天的薄衫。
此刻她转身时,脚步轻得像片终于落地的叶——原来有些执念,不是靠用力抓住,而是学会松开。
记忆馆工地的礼炮声打断了晨光。
李咖啡牵着雁子穿过脚手架,奠基石旁挖着个浅坑。
他蹲下身,把玻璃瓶轻轻放进去——里面装着酒杯的残液、七日日记的复印件,还有他手绘的纸条:我想学着记住,和你一起。
他对着风轻声说,我不是逃兵了。
雁子的掌心贴上刚砌的砖墙。
风穿过砖隙,这次她到的不再是某段尖锐的争吵,或某次未回复的消息——是张奶奶夸她小雁记性好时的欣慰,是李咖啡调特调时哼的跑调民谣,是老石修复古陶时镊子轻碰陶片的脆响,是整座城的呼吸,在她记忆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阳光穿过脚手架的钢网,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里洒下金斑。
墙还没砌完,可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早就比城墙更牢固了。
小禾的实验室里,裂响档案的音频在循环播放。
那声心会碎的叹息,此刻听起来像首未完成的诗。
她盯着声波曲线里突然凸起的波峰,那是李咖啡在残片递过来时,指尖微颤的震动。
窗外,秋阳正漫过古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