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回师之路,堪称一步一血印。乌巢之战,虽焚尽袁绍粮草,奠定胜局,但他亲自率领的精锐折损超过四成,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士气虽因胜利而短暂高涨,但疲惫与伤痛却深深烙印在每个幸存士卒的骨子里。然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吕布的并州狼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群狼,在曹操班师途中,利用其高机动性,不断袭扰。他们不打硬仗,专挑运粮队、掉队的伤兵、以及守备薄弱的县城下手。夏侯惇在鄄城组织了一次反击,却被吕布亲自带队冲散,折了部将史涣,连夏侯惇本人也险些被吕布的画戟所伤,全靠亲兵拼死护卫才得以脱身。
消息传回中军,曹操看着舆图上被吕布兵锋触及而不断告急的城池,脸色铁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染了星星点点的殷红。郭嘉躺在担架上,气息微弱地分析:“吕布……有勇无谋,然其骑兵犀利,更兼……似有高人指点,避实击虚,意在疲我,乱我……主公,不可与之纠缠,当……速回许都,稳固根本……”
曹操何尝不知?但看着后方糜烂的局势,心都在滴血。每丢失一个城池,每被劫掠一支粮队,都是在放他本就因大战而濒临枯竭的血!他只能严令各部收缩防线,加快行军速度,对吕布的骚扰采取守势,心中对吕布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的恨意,已然滔天。
当曹操的大旗终于遥遥望见许都轮廓时,这支得胜之师已不复出征时的雄壮,更像是一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哀兵。兵力折损过半,钱粮消耗巨大,后方还被吕布搅得天翻地覆。这场官渡之战的“惨胜”,代价沉重得让曹操几乎喘不过气。
许都皇宫,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繁华。刘协通过靖安司,对外面的血雨腥风了如指掌。
他站在暖阁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神色平静无波。曹操的惨状,正在他的预料和算计之中
“陛下,‘皇商’新一批‘烈云烧’(蒸馏酒)已出窖,品质稳定,按‘标准化’流程检验,合格率逾九成。”影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身后响起。他如今潜入皇宫的次数更为稀少谨慎,每次停留时间也极短。
“很好。”刘协没有回头,“谯县总部建设如何?”
“已初步稳固。依托陛下绘制的‘流水线’作业图,造纸与漆器工坊效率提升显着。按‘品牌’规制,所有出品皆烙印‘潜云’标识。各地秘密联络点已恢复并新增七处,覆盖荆州北部、徐州西部及冀州南部。”影的汇报简洁精准。
刘协微微颔首。资本的原始积累,正在这乱世的夹缝中,悄然进行。标准化生产确保了质量和产量,品牌概念开始缓慢地建立信誉和识别度。那清澈烈性的“烈云烧”,一推出便在军中将领、游侠豪强中引起了轰动,虽然量还不大,但利润极高,且供不应求,为“皇商”带来了重建后的第一桶金。改进后的纸张和色泽光亮、经久耐用的漆器,也通过隐秘渠道,慢慢渗透市场。
“资金流转务必隐蔽,多设空壳,交叉运作。”刘协叮嘱。吃一堑长一智,面对过郭嘉的厉害,他必须在金融安全上做到极致。“另外,之前让你搜集的,关于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江东孙权以及……刘备的详细情报,进展如何?”
“荆州刘表,年老多病,二子刘琦、刘琮之争已现端倪,蔡氏家族影响力日增。益州刘璋,暗弱,其与张鲁对峙于汉中,内部有赵韪等将不稳。江东孙权,继位未久,正依靠张昭、周瑜等平定山越,稳固内部。至于刘备……”影顿了顿。
“刘备如何?”刘协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位打不死的小强,在汝南僵持了数月,不知近况如何。
“据汝南联络点最新密报,刘备在汝南初期与刘辟、龚都等黄巾余部合作,得以立足,但终究难以突破本地豪强封锁和曹操留守部队的压制,发展缓慢。近日,似有动向表明,他可能放弃汝南,再次转移。”
“再次转移?”刘协挑眉,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汝南的位置,“他能去哪?北上是曹操,东面是吕布,南面是刘表……看来,他只剩下南投刘表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