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二十六,京都知青吴小亮与孙家油坊蒋金凤的结婚大喜日子。
随着一阵鞭炮齐鸣,红旗林场唯一的一辆小汽车披红挂彩,后面跟着两辆盛装打扮的马爬犁在算好的吉时准点出发。
副驾驶坐着的王来喜老爷子作为证婚人,笑眯眯的观察着这台铁王八,后座的张初一和颜红军两个伴郎一左一右把吴小亮夹在中间,新郎吴小亮穿着板正的深蓝色劳动布外套不停的往外撒着糖块。
张初一撇着脑袋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榆树屯,不禁想起了潘黄河唱的那首歌:
爷爷那年他才十八呀,奶奶的花桥就抬进了家。
娶亲那天我没赶上呀,爹爹也不知在干啥。
只听说那天唢呐吹得满街响呀,红腊烛映着那红窗花。
爷爷喝醉啦,奶奶哭哑啦。
后来就有了爹,爹爹又娶了妈。
再后不就有啦我们这群娃!
二驴子望着越开越快的小汽车,他坐在爬犁上只能望尘莫及。
狗小子命真好!结婚都坐上了铁王八,自己还得替他操心这马爬犁上的彩礼,辛好家具都是娘家当嫁妆出,所以哥几个凑的都是实在东西。
像五十年代结婚的“四个一工程”包括一张床、一个脸盆、一个痰盂和一个热水瓶。
到了六十年代,这个工程扩展为“三十六条腿儿”,包括一个衣橱、一个饭橱、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和一张床,物品数量和种类都有所增加。
七十年代就是大家伙熟悉的“三转一响”了,像二驴子结婚时候就有了全榆树屯的第一台收音机。
不过到了吴小亮这人家没这讲究,美其名曰两家紧挨着,二哥不能放收音机的时候把自己家人耳朵堵住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娶亲娶亲,现在对大伙来说是喜上加喜,以前娶媳妇有娶亲之“难”一说,难来自两方面:一是“低头接媳妇,抬头嫁闺女”的婚嫁心理与民俗,二是约定俗成的嫁娶礼俗程序。
在民风淳朴的大兴安岭,虽然这个时候还有着“破四旧”的存在,但远在偏僻大山的红旗林场,大伙可不管那些个玩意儿,大喜的日子,娘家人可得要好好挑挑“礼”。
自打吴小亮的迎亲队伍赶到了孙家油坊,大伙先是被这带头的小汽车所吸引,突突突的冒着黑烟,人们不凑到跟前根本看不清新郎,更别提那些早就在村口刻意埋伏的讨喜烟“娘家人”,人家司机一溜烟开到了蒋有理家的大院门口。
这次红旗林场吴小亮可是头一个从大城市到农村插队结婚的知青,里三层外三层为了不少听到消息赶来的人们。
鞭炮太小,燃放时间短,昨天聘礼的鱼不太新鲜,捆家具的是麻绳不是绑腿。
小麻烦消除并不难,孙家油坊靠着红旗林场不远,缺啥玩意儿众人一招呼就有跑腿的去寻来,可一些过分要求或者玩笑是二驴子结婚时候从来没遇到过得。
甭管是欺生还是眼红,随着李二驴押送的两架马爬犁赶到了新媳妇家,好些个嚼舌根子的老太太和一些嫌弃吴小亮拉低了身份的知青们开始发起了进攻。
就连蒋有理一家都没想到从哪个地缝里窜出来的“娘家人”,有领头的像是乡里的刺头,平时谁家办个红白喜事,他是借酒发疯、无事找事的好机会。
蒋有理赶忙示意二子蒋龙揣个大红包叫几个年轻人先把认识的人拉走,剩下的则是七大姑八大姨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大多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