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招呼孩子:"马越、孙绍,快带三弟回帐睡。"两孩子正围着周胤逗趣,闻言才恋恋不舍放下木枪。周瑜望着他们背影,又看向小乔鬓边碎发,喉间涩意翻涌却只道:"知道了。"
周瑜捏着陶碗的指节泛白,凉透的汤药滑入喉间,苦涩混着药渣沉在胃里。案头铜灯芯爆出火星,照亮屯田图,下午申时三刻,巡江斥候急报水寨西闸传来异响,太史慈点了骑兵前去查看,至今已过数个时辰。他将空碗重重搁在案上,心绪不宁。
更夫敲更的梆子声透过牛皮帐,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周瑜亲卫在帐外跺了跺冻僵的脚,甲叶摩擦声里传来士卒低语:"太史将军到现在还没见着返营......"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铁蹄踏碎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
"可是子义回来了?"周瑜扶着案角的手骤然收紧,屯田图边缘被攥出褶皱。亲卫撩开帐帘的刹那,冷风卷着雨丝扑进来,他望着帐外晃动的火把光影,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让太史将军即刻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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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帘被猛地掀开,太史慈带着一身夜露闯进来,络腮胡上还挂着冰珠,却笑得眉眼弯弯:"都督!大喜大喜!"周瑜正对着屯田图凝神,闻言抬眼时,"子义,吕蒙、全琮那边有何动静?何喜之有?"
话音未落,太史慈侧身让开,灯影里赫然立着两人——鲁肃手持羽扇含笑而立,青衫下摆沾着道泥痕;甘宁斜挎铜铃箭囊,环眼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腰间酒葫芦随着步子轻晃。周瑜声音轻颤:"子敬?兴霸?你二人怎会到此?"
鲁肃轻摇羽扇,笑纹里漾着风尘:"公瑾,自扬州渡口一别,倏忽半载矣。"他青衫袖角尚沾着泾县泥星,显然是兼程赶路。甘宁早按捺不住,铜铃箭囊在腰间晃得叮当作响:"都督怎的瘦了这许多?眼窝都凹进去了!"
周瑜指尖划过案头凉透的药碗,苦笑道:"不瞒子敬、兴霸,自孟起与伯符两位兄长先后离世,军中大小事务压在肩头,个中辛劳..."话未说完便被甘宁打断。
"哎!说这些作甚!"甘宁拍着胸脯,铁手套震得沙盘簌簌响,"某在程普老将军帐里早听明白了!且告诉你一桩天大的好事——我家大王在长安安好无恙!"
"此话当真?"周瑜霍然抬眼,烛火映得眸中泛起微光,"快与我细细道来!"